雖然很想搞清楚這個“不速之客”的來曆,但越來越濃重的困意還是讓加爾文陷入了休眠。
加爾文意識裡最後的視角,就隻有站在人群中的“壯年”刻爾伯斯,在聽到他的召喚後從低聲祈禱中抬起頭來的樣子。
原體的意識一路向下沉去,穿過靈魂淨土構成的大陸,又穿過無儘潮汐下黑色的潛意識海洋。
他最終穿過了海底的最深處,以另一種方式再次返回自己的靈魂本源。
現實世界中的原體呼吸越來越平穩,而藥劑師則守在他的床前安靜的等待著。在確認了原體終於進入深層睡眠以後藥劑師叫來了他的同事們,將原體轉為他準備的超大號維生艙裡,然後小心翼翼的抬到了戰艦中層的醫療部。
在這裡他們能獲得更多醫療設備的幫助,從而對原體的身體數據做更精準的實時監督、反饋。
榮譽衛隊和禁軍衛士們一起,全程監視這次轉移的過程。他們需要確保原體的每一份身體數據都有明確的去向,每一份檢驗結果都不會有外泄的可能。
加爾文就這樣陷入了休眠當中,手邊的政務工作也就此陷入停頓。
索幸這本就是在亞空間航行中,所以整艘戰艦上保持活躍的就隻有審判庭的文員以及灰騎士們,而當這艘戰艦的主人不再忙碌,龐大的不懈聖戰號上就隻剩下灰騎士們還在維持永無休止的訓練。
藥劑師們是個例外,他們依舊需要堅守崗位。因為加爾文雖已停止進食,但其身體對營養的攝入需求還在。
於是依舊忙碌的醫療部在未來的十幾天內依舊燈火通明,戰艦上配屬的藥劑師們也一直緊盯著維生艙反饋出的數據,謹慎的向其中不斷的添加著原體所需要的物質。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原體營養攝入的速度正在緩慢的下降,直到原體進入休眠的第五天為止,加爾文的能量攝入已經降到了平日裡正常的水準。
但變化呢?一旁從頭到尾保持觀察的藥劑師百思不得其解。
他一直在等待原體的生長發育結束,也原以為加爾文會同之前的數次生長一樣,在數據上有直觀的參數變化。
可直到原體的生長發育結束,其生理數據的曲線也趨於平緩,他都未能找到任何重要數據的明顯增加。
嗯,也並非完全沒有變化。
起碼原體的體重要比之前再次增加了10左右,細胞活性也有大概5的增強。
他的骨密度有了些許的增強,但也僅僅是些許,如果不是儀器的精準,這點增強甚至可以被列入數據誤差。
但他的身高不僅沒有增長,反而有所縮小。而除此以外,藥劑師們就再沒有從他的身上找到物理層麵的數據改變。
這莫非是一次失敗的生長?或者說藥劑師們存在某些工作失誤,以至於他們並未能對原體的身體變化有準確的記載?
真的是這樣麼?當然不是。
原體的確變強了,但不是在肉體層麵,或者說這點肉體意義上的成長遠沒有他靈能方麵來的明顯。
而這一點,藥劑師們雖然無法用儀器測量出精確的數據,但隻要你有幸見到原體那還陷入沉眠的身軀,就會有一個直觀的了解。
嘭嘭……嘭嘭……
安靜的醫療室內,白甲的巨人在安靜的檢視儀器,微弱的心跳聲在他的耳邊響起,而他依舊冷靜的執行著手中的操作規程。
嘭嘭……嘭嘭……
心跳聲越來越近,仿佛就在他的耳邊,藥劑師仿佛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也在接近這個頻率,但知道這應該是靈能感應下的幻覺。
他依舊皺緊眉頭繼續操作著,手中的動作也保持著精確到毫米級彆的穩定,沒有任何的顫動……
嘭嘭……嘭嘭……
重錘一樣的心跳在藥劑師耳邊炸響,殷紅的血液撕破鼻腔脆弱的血管從鼻孔流下,但他無視頭盔視鏡中猩紅的警告提示,繼續埋首於眼前的工作。
叮!
隨著他手中的星形扳手與背包上機械臂的逆向合力,故障儀器的最後一根電路被再次聯通。藥劑師放下手中的工具,扶著牆壁蹌踉著腳步走出了這間空寂的房間。
“五分十三秒……”閘門開啟的瞬間,站在門口的另一名更加高大的藥劑師,掐著頭盔中的計時器對他說道。
“呼……這麼久?”走出房間的藥劑師將頭盔取下,氣壓閥鬆開的聲音過後,是一張被滿口鮮血的年輕臉龐。
他先是舉起手臂想要擦乾臉上的血汙,但隨即又擔心會把盔甲汙染,最後隻好從腰間掏出了一份消毒包,將臉上的汙跡擦拭乾淨。
“你超過了我們流程規定的時間,這是嚴重的違紀行為。但是……看在你搞定了“它”的份上,關於此次違紀,我會留在下一次一起追責。”
更為高大的藥劑師的語氣極為嚴厲,但隨著話語的繼續,嚴重的警告最後變成了玩笑。
“我能搞定它,這是我一開始就計算好的……”年輕的藥劑師笑著回答,然而雙眼中密布的血絲和眼底隱約可見的淤血,說明了他之前所負擔的壓力。
“彆扯淡了……再晚一點,我就打算進去救你了。”另一位藥劑師看著他的臉,有些無奈的攤手示意。他原本輕鬆的語氣終於轉向嚴肅,向麵前的後來者發出最正式的警告:
“與泰坦有關的事務,不允許出現任何失誤的可能。我不想,也不希望在下一次述職報告裡,看見任何類似“我以為”這種充滿了主觀意味的狂妄用語。”
“是!”年輕的藥劑師終於也嚴肅了起來,他按照最標準的姿態對年長者行禮,表示接受了對方的勸誡。
而後者在審視了對方跪下的身體足足數秒,在反複確認了年輕人的態度以後,最終還是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
“起來吧小子,至少這次,你乾的不錯。”
說完,這位高大的藥劑師轉身向隔壁的監控室走去。
“是!”年輕的藥劑師在站起身後,緊忙跟上了前者的腳步。
他一邊以精準的身體控製,令自己的步伐恰好落後前者半步,一邊側過頭來向自己的導師提出疑問:
“有關加爾文大人……哦不,有關泰坦的醫療事宜,以前就是這個難度麼?”
“並不……”年長的藥劑師說話間推開了監控室的大門,而隔著一層靈能屏障玻璃的藥劑師,正站在由一堆複雜儀表組成的平台前向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