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裂的牆體不斷地有碎石和零碎的裝飾從上空掉落。
來自生命最本能的警覺和恐懼讓它放棄了慈父的考驗。
它現在沒時間去想著升魔的事了!
它現在就隻想打破周圍的院牆,讓自己的遠在天邊觸手將眼前這個該死的人類一把捏扁!
不!首先要阻止眼前這個人類的靠近!
灌木從枝丫上的綠葉變得前所未有地富有生命力,那翠嫩的綠色甚至讓人懷疑它是否真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那是綠色的生命力與靈能正在從永世之癌那深藏於地下的、那看不見頭尾的身軀中被抽調。
一圈一圈的肉眼可見的衝擊波在以它為中心向外開始擴散。
這種同時考驗來者肉體與意誌的力量本身也同樣代價高昂!
但它不再在乎,它在垂死掙紮!
那可怕的浪潮下是它在亞空間裡中幾乎化為人聲的怒吼:
“滾開!你這渺小的臭蟲!彆碰我!離我的身軀遠一點!”
加爾文前進的步伐被這股浪潮向後退去,他第一時間就開啟了磁力靴將自己牢牢地抓在地麵。
對靈魂的衝擊在加爾文看來沒什麼大不了,充其量就是讓他因為突如其來的耳鳴而歪了歪頭。
但對肉體的衝擊讓他有些頭疼,以他連人帶甲接近兩噸的重量還差點就在這股浪潮下直接被吹飛。
加爾文索性激活了自己的靈能護盾,配合著磁力靴一起,一步一步地正麵頂著對方的怒吼和掙紮向著對方所在的噴泉走去。
五步:“轟!”“滾開你這肮臟的短生種!下賤的人類!”
四步:“轟!”“彆碰我!等我出來了,我要一遍一遍地捏死你們所有人!”
三步:“轟!”“離我遠點!我不想看見你!”
兩步:“轟!”“彆,求你了!彆碰我!”
一步:“轟!”“不!我不想死!我還沒見過真實的宇宙!我還未曾呼吸過一口真正的空氣!我甚至沒見過太陽的!求你了!放過我吧!我詛咒你!你必定會付出代價!我的重量不是爾等凡人能夠承受的!我詛咒你!恩將仇報的叛徒!你會永世活在父親的怒火之中!”
加爾文終究還是走到了這株灌木的身邊,他認真地看著眼前這株不該存留於世的奇葩。
在它那已經因為過度使用靈能而黯淡的樹葉頂端,就是那顆被整座下巢的生命與靈魂供養而成草莓一樣的果實。
鮮紅脆嫩的果子上,每一個微小的顆粒都顯得光潔異常。
但如果你細細看去,哪怕是凡人也能隱約地看到那些顆粒上似乎有著無數靈魂哀嚎的側影劃過。
加爾文伸出手,終結者動力甲那巨大的鋼鐵打造的手甲將那枚果實輕輕掐住。
周圍喧囂吵鬨的靈能浪潮和被觸手瘋狂抽打而搖晃的大殿瞬間歸於安靜。
知曉自己死期以至的永世之癌,整個樹叢都像是動物一樣簌簌的抖動著。
它是如此的不甘,又是如此的卑微可憐。如果未曾見到它所犯下的罪孽,加爾文真的不一定能有決心將它付諸毀滅。
但沒有如果。
加爾文最後看了一眼遠處一直注視著這裡的海蘭,對方也在與加爾文的目光碰撞後回以肯定的眼神。
終結者的手甲內的伺服電機感受到了加爾文的意誌,電磁肌肉以輕微卻堅定的力量向上一提。
紅色的果實就這樣在加爾文的注視下被摘了下來。
在沒有多餘的審視與交流,加爾文將其一口吞下。
“不!”這是永世之癌的最後遺言。
從因果上被徹底切斷與果實的歸屬關係的它,再也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無風自燃的靈火瞬間就從它的核心一路蔓延。
在這一刻甚至從太空上都能看到整座巢都外表的各個角落突然被這股白色的火焰填滿,雨水對此也無能為力。
加爾文則在吞下果實的一瞬間,就被其中存在的無以計數的靈魂所衝擊。
精神世界中他金色的靈魂,在龐大的黑色浪潮中就將是暴風雨中的燈塔一樣忽隱忽現。
如此的衝擊之下,他再也不能維持意識在現實中的清醒。
失去意識的他向著空地上倒去,終結者內部的伺服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加爾文生命體征的異常,但是連續五支自動注射的興奮劑都未能將他喚醒。
沉重的終結者動力甲終於還是在失去主人的意誌操控後,在精致的地板上砸出一道清晰的凹陷。
灰騎士們原本就沉重的心情,在看見加爾文倒下以後達到了頂點。
他們迅速的分出人手去將加爾文扶起,而剩餘的人則更是第一時間的將手中的武器指向了原本海蘭站立的方向。
但,沒有海蘭了。
或者說,在加爾文吃掉果實的那一刹那,已經對慈父許下背離生命的誓言的海蘭就已經自我毀滅了。
他曾經站立的位置上,除了一些曾經證明他存在的灰燼以外,就隻有他生前心心念念不曾有一刻丟失的那些“寶貴的財富”。
那些他還能被稱為人類時,他的戰友們為他留下的財富,他不能成為人以後,一直用作心靈的錨點,去堅守著一顆人心的財富。
“誒……”空氣中似乎又響起了一聲歎息,似乎又沒響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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