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赫然用紅色針線繡著一個英文單詞——“anna”。
“是作為姐姐的安娜的娃娃,姑且算個線索吧。從兒歌的內容可以看出,安娜很害怕她的妹妹安妮,安妮那狗血的愛慕情愫大概率隻是自作多情。”
情形和齊斯先前的憑空推測大差不差,這讓他不由有些失望。
他掃視了一圈房間內的布局,確定沒有其他可探索的地方了,才拉開身前衣櫃的門,彎腰從落灰的內裡拾起一張泛黃的老照片。
照片的構圖十分草率,一張擺滿佳肴的長桌旁,端端正正坐著九個人,都麵朝著鏡頭,姿勢木訥呆板。
其中有四個人的麵容清晰可見,另外五人的臉則是一片模糊。
齊斯垂眼分辨,四張麵容分明的臉中赫然有一張熟麵孔,是沈明!
剩下三張臉,有一張他先前也見過,是花園的土坑裡,常胥挖出來的第一個死者。
一個猜測在心底滋生,下一秒便被驗證。
常胥幽靈般無聲無息地湊上前,纖長的食指點過那三張較陌生的麵孔:“這三人的屍體都在花園裡,我親自挖出來的。”
他的語氣很平靜,後半句話和吃飯喝水一樣平常。
“這樣麼?”齊斯的雙目眯成狹長一線。
指向很明確了,玩家死亡後,臉便會出現在照片中。
還有五個空位,剛好對應五個玩家,是不是說明這個副本從來沒想讓玩家活著離開?
既視感……熟悉感……對死亡點的直覺……
先前的種種違和此刻連成一片,齊斯的心神不由為之顫栗。
這種生死一線的感覺太過有趣了,他強行壓抑嘴角,才沒有笑出聲來:“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時間循環在副本開始時就已經發生了?每輪三天,死三個人,我們是第二輪。”
“不可能。”常胥幾乎是立刻否決道,“像花園和三樓這些明顯有重要線索的地方,我不可能留到第二輪再探索。”
齊斯戲謔地笑了:“也許,第一輪我們已經探索過一遍了,可惜最終沒能破局。於是,一切重置。”
言語背後的意味泛著刻骨的寒涼。
一遍遍探索,一遍遍失敗,失去所有記憶,重新投入循環。
輪回在重演,一個個同類死去,身邊的人越來越少,破局的希望逐漸熹微……
身處絕望中而不自知,還自以為懷著求生的希望奮力掙紮,直到被這座詭異的莊園無聲地吞食,成為玫瑰的養料……
思緒如藤蔓般在腦海中蔓延,齊斯的呼吸因為意象的淒美而變得急促。
他低下頭,看到手中的照片像落入水中般開始滲墨,原本曆曆可見的畫麵幾息間模糊不清。
照片的反麵,鮮血寫下的紅字已然凝屙:
【我們所有人都會死】
……
父母死去後,女孩如願以償和姐姐相依為命,直到那個男人的出現。
女孩想不明白,為何一個突然闖入生活的陌生人,會分去姐姐的目光。
明明他並不好看,比起姐姐要差上很遠,為什麼姐姐會那麼卑微,那麼小心翼翼地去愛他。
男人終於離去,女孩更想不明白姐姐為何會那樣悲傷。
她看著姐姐日漸憔悴,美麗的麵容變得黯淡,在滿園玫瑰枯萎的時候隨季節一齊開落。
她無能為力,隻能再次登上閣樓,向神像祈禱。
神說:“她病了,將死。唯有她摯愛之人的心臟能使她複生。”
女孩不願承認,卻到底清楚地知曉,姐姐愛著那個男人。
幸而此時,她的外貌已經和姐姐相差無幾了,哪怕是父母在世,也不一定能看出端倪。
在男人重返莊園之際,她代替姐姐接待了他,殺死了他。
棺槨中姐姐的屍體睜開了眼,那是一具被玫瑰寄生的鬼怪,不會再叫她的名字,不會再用哀傷的眼睛看她,每時每刻都隨著時光衰老、腐爛、枯槁。
她害怕了,去向神明求告。
仁慈的神為她截取三日的時光,讓她和姐姐得以在無休止的循環裡苟延殘喘。
她看著姐姐在無窮無儘的三日循環裡重複腐爛的過程,雖然情況不再惡化,麵容卻早已腐朽不堪。
她恐懼地發現,自己不能接受姐姐的醜陋。
每當看著那張絮化見骨的皺巴巴的臉,她都會感到惡心,想要嘔吐。
她甚至開始後悔過去為了得到姐姐的那些付出。
她問神,可否讓姐姐恢複美貌?
神答:“留下來到莊園的客人,用他們的血肉滋養玫瑰,一切都將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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