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些也有可能隻是他裝出來的表象。
旁邊的一個戴眼鏡的小青年聽了張立財的話,插言道:“我這三天看了論壇裡上千個帖子,得出的最重要的結論就是不要相信詭異遊戲的善意。遇到神明之類的設定,預設祂是反派總沒錯。”
他話鋒一轉:“對了,伱們有人準備到和這個副本相關的攻略貼嗎?我沒有任何關於這個本的印象。”
眾人皆搖頭,齊斯亦保持沉默。
那些攻略貼他隻看了探究本質和規律的那些,至於分析具體副本的,他一個字都沒看。
原因無他,時間成本遠大於獲得的收益,在齊斯看來,不賺就是虧了——他平生最討厭虧本的買賣。
和其他玩家不同,生存對他來說並非需要無條件追求的東西,而是可以用價值衡量的。
為了某些更高的樂趣或者天大的利益,他願意做亡命之徒。
他所反感的,不過是毫無利益可言的無價值死亡罷了。
人群最前麵,一直頂著副看起來就不好惹的神情的楊運東大概想說什麼,他幾乎是習慣性地將手伸進軍大衣口袋裡掏著。
發覺什麼都沒摸到,他訕訕地垂下手,臉上更添了幾分煩躁:“這是新副本,新手池裡,字母‘s’開頭的副本原先就三十二個,這是第三十三個。”
楊運東的語氣信誓旦旦,再加上他老玩家、退伍軍人的身份,說出來的結論即刻便取得了其他人的信任。
眾玩家的臉色都不大好看,有幾人已經小聲地罵罵咧咧起來。
各個副本的資料和注意事項,都是一代代玩家用命趟出來的;一個新開的副本接收的第一波玩家,毫無疑問是趟雷的炮灰,兩眼一抹黑,能做到什麼程度全看造化。
周依琳作為糊裡糊塗進副本的新人,原本就嚇得抖成了篩子,這會兒感受到氣氛不對,又開始哭哭啼啼:“我不想死嗚嗚嗚……我真不知道點了‘是’就會進來……”
“哭什麼哭?哭有個屁用!”站在她身後的邋遢男人忍不下去了,大聲吼道,“你他媽的再哭就滾遠點,彆礙著老子!”
周依琳嚇得一哆嗦,卻是立刻噤了聲,肩膀一抖一抖地抽噎。朱玲連忙過去攬住她的肩輕拍,小聲地安撫起來。
齊斯神情懨懨地站在一旁。就在剛剛,他已經意識到,這個副本的玩家雖然平均下來也是第二次進副本,但素質比起上個副本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至少林辰沒有連續哭半個小時,常胥沒有罵新人,沈明和葉子更沒有將情緒都寫在臉上。
當然,也有可能是素質比較差的早在第一輪遊戲就死絕了。
齊斯暗暗歎了口氣,他討厭平庸的人。這十個人裡沒有一個能讓他生出欺騙和利用的興趣,死了都沒有做成標本的價值。
很無聊,隻能寄希望於他們的死法足夠有趣,不要從生平凡到死。
“彆吵了,欺負小姑娘算什麼本事?有話先進村再說。”楊運東及時出言打斷無用的爭吵,隨後警告地看了邋遢男人一眼。
邋遢男人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支持自己,隻得恨恨地住了嘴。
齊斯見狀,嘴角彎起一個弧度。他垂下眼,做出擔憂的神情:“楊哥,貿然進村恐怕會有危險,我們不如先在村外等一會兒,看會不會有導遊來。”
他這話一出,玩家們紛紛應和。
“對啊,說不定前腳踏進村裡,就和鬼怪撞臉呢!”
“是這個道理,誰先進村探探路?”
沒有人願意打頭陣,如果率先提出進村的人不做出表率,就會形成僵局。
這是一出隱晦的道德綁架,玩家群體正隱隱向楊運東施壓,齊斯很好奇這位看上去頗為正派的軍人會作何反應。
出乎他意料的是,僵局並沒有持續多久。
楊運東隻深深地環顧了玩家們一圈,便踏步向房屋掩映、看不清全貌的村莊裡走去。
天色早已暗沉,村外不遠處霧氣蒸騰,隱隱能見簇簇的黑影,搖搖晃晃的,很容易激發人糟糕的聯想。霧氣連亙成圈,緩慢而平穩地縮小範圍,滾滾向玩家湧來。
再留在村外無疑意味著危險。有人打頭陣,眾人沒做太多遲疑,陸續跟上楊運東。
齊斯跟在隊伍最後,無聲地在腦海中複盤剛剛那幾秒每個人的反應,精細到細微的表情和小動作。
他需要儘快分析出每個人的行為模式和性格特征,以便進行後續的布局。
十一個人,太多太亂了,得想辦法削減些人數,才能更好地發揮……
所有人都越過村口寫著“蘇氏村”的石碑時,空中響起脆生生的童聲,是在唱一首兒歌:
【年成饑,年成荒,無米無麵度災殃】
【祠堂外,槐樹旁,支起大鍋煮肉嘗】
齊斯順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一棵料峭的枯樹上,坐著一個瘦骨嶙峋、肚腹滾圓的男孩子。
骷髏一樣的身子頂著水腫般的頭顱,青筋和血管從薄薄的皮膚下突顯,整個人像在泥地裡滾過一樣黝黑,唯有一雙眼睛白得驚人。
他念著兒歌,還不停晃動腳丫子,腳踝處係著的鈴鐺泠泠作響。
見到玩家們走來,他跳下樹,歪著頭打量眾人,嘻嘻地笑:“你們就是奶奶說的客人吧?我等你們好久啦。”
他枯枝一樣的手捂上肚子,沒有瞳仁的眼珠盯著前方看,嘴裡念叨起來:“我好餓,我好餓,你們誰有肉給我吃哇?”
上章出現了一些小bug,感謝書友指出,屑作者已一一修改。連著軍訓十八天,一邊艱苦訓練一邊更文,作者腦子已經熱糊塗了沒錯,就是在狡辯)……不說了,睡覺去了,人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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