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楊運東麵露思索之色,齊斯垂下眼,展露出幾絲恰到好處的荏弱:“楊哥,我不想死。之前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活下去……”
楊運東沉默了兩秒,苦笑道:“我和你合作,然後呢?先將其他玩家排除在外,你再和趙峰一起控製住我?”
齊斯毫無被拆穿的尷尬,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粲然展顏:“不愧是楊哥,看來你也不是對陰謀一竅不通嘛。”
他一邊笑一邊搖頭:“但那又怎麼樣呢?和我合作,先下手為強,你至少能夠活下去,不是麼?”
楊運東沉默片刻,像是做出了某個決定,語氣淡然:“我受了傷,對團隊起不了更大的作用了。你應該也知道,遇到死亡點,將我的命填進去才是最佳方案。”
齊斯斂了些許笑容,眼中的戲謔儘數轉變為悲憫:“所以,你的選擇是?”
蒼白的晨光下,楊運東深深吸了口氣,又吐出。
“我拒絕與你合作。”他說罷,背過身去,大步走出院門。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結果,事情發展到現在,未來早已寫定。
總有人作為食腐的兀鷲,藏於暗處渾水摸魚;也總有孤狼自以為是,不願與兀鷲為伍。
世人往往堪不破英雄主義的陷阱,自縛於落網,自困於彀中,昂胸挺胸地走向悲劇結局。
齊斯終於沒忍住,彎腰捧腹,笑出了聲。超出計劃的事態走向著實有趣,直至如今依舊能給他帶來不小的新鮮感。
他笑了一陣,才上氣不接下氣地止住,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聲念道:“不出意外的話,楊運東,永彆了。”
……
不多時,玩家們在宅院外集中。
信任危機已經出現,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對此表示沉默。
由楊運東領頭,六名玩家沿著地圖指示的方向,往祠堂走去。
太陽還未完全升過屋頂,白茫茫的天空下,泥路上塵土飛揚。
兩旁的民房破敗不堪,越往前走,便越是衰敗老舊。雜草淹沒頹圮的泥牆,泥中散落著細碎的磚瓦。
玩家們繞過槐樹的掩映,在一座房屋前停住腳步。
到祠堂了。
蘇氏村的祠堂修得高大漂亮,屋簷下掛著兩個紅彤彤的大燈籠,色彩鮮亮,和破敗的村子格格不入。
門柱和窗欞雕刻精致,分明連油漆都是嶄新的,遠遠望去卻給人一種陰冷森然的感覺。
朱玲皺著眉道:“這祠堂的風水很怪,門前種槐樹,招陰魂;門向東西開,冤魂不散,倒像是在鎮壓什麼。”
張立財被說得一哆嗦:“大妹子,你彆嚇唬我,風水什麼的我也不懂……”
兩人扯淡之際,齊斯已經走到楊運東身邊,用鐵絲打開門環上的鎖。
他抬手去拉祠堂朱紅色的大門,本以為會廢一番力氣,沒想到隻是一扯門環,那門便自己打開了。
就像是,被風吹開的一樣。
齊斯的嘴角漾開一抹笑意:“想不到他們這麼熱情,急著邀請我們進去呢。”
楊運東淡淡掃了他一眼,轉過頭目視前方,抬腳跨過門檻。
齊斯緊隨其後。
祠堂內部給人一種強烈的不適感,好像有無數雙眼睛從各個角度注視來者,那目光毫不避諱,令人渾身難受。
祠堂的香案後供奉著密密麻麻的牌位,一排排堆疊而上,粗一眼看過去大概有幾十上百之數。
沒有看到神像,也沒有任何與神有關的跡象,玩家們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香案前放著一個木桶,正是蘇婆昨天拎著的那個。
齊斯湊過去看了一眼,桶裡的肉隻剩下一些碎渣了,木桶的邊緣處布滿淩亂的齒痕,看起來是人的牙印。
牙印的大小和角度各不相同,齊斯幾乎能夠想象,一群饑餓的人撲上去,像野獸一樣從各個角度撕咬桶中的肉,不管不顧,甚至不小心咬到木頭。
“啪嗒。”
有什麼東西滴落在肩膀上,冰冰涼涼。
齊斯眼皮微跳。
手術做完了,是良性,還要掛點滴……我現在正淒淒慘慘戚戚地單手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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