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摘取
如果少年聽到湖畔少女的心聲,就會告訴她,不必害怕。
七生的喉嚨,也不過是一層皮、一層肉,還有幾節脆弱的骨頭,劍尖刺進去時,反饋回來的手感和殺一隻鵝沒有多少區彆。
那天看著老人從捉月樓離開後,裴液就和楊顏說,我們把他找出來,殺了。
他知道自己大概有這個機會,他細細思考過的。
小蛟心,沈常檢以五生的境界吞下它,仗以和七生的伍在古搏鬥,惜敗。
五生是三十二條經脈,七生是一百二十八條經脈,縱然沈常檢更多倚仗術法,但若基礎素質差之過大的話,他決計支撐不了那麼久。
沈閆平吞下小蛟心後,或許和伍在古還有一段明顯的差距,但已可稍作周旋了。
自是州城寄來“惟望暫解險惡”的法器,“小蛟心”附書上說能使禦者“刀不入骨,力扛五牛”,照表現來看,它對身體素質的增強其實是彌補了大約四五十條經脈的差距。
因此自己在地窖中麵對受傷的伍在古時,大約是五六十條經脈的身體強度。但當時自己身無真氣,實際遠遠不能和真正的六生相比,隻是個身體遠超常人的旱鴨子。
剩下的差距,則全靠【鶉首】和雪夜飛雁劍式來彌平。
甚至變得悄無聲息,當它再次從銀光中生出來時,已在老人咽喉。
是的,這裡就隻有我們兩個,我也沒有什麼能保證必勝不死的東西,勝負就在毫厘的劍刃之間公平決出。輸了,頭顱就會被立刻割下,從此不必再談那些未曾實現的雄心壯誌,“裴液”就真的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明月仍然在天,細雨無聲,周圍隻有鳥蟲隱約的鳴叫。
三生對七生,任何一點都是難上加難,裴液為此設計了三步。
直到確認沒有攔住那份信,事情實在有些失控時,他們才開始忍痛考慮放棄這枚果子。
這本將是他們的一道坎,麵對一位天山八生,他們確實沒有太多的把握,是普通弟子還好,萬一是未風池的俊傑,甚至就是【八駿】之一呢?
但這一戰必須要打,誰贏下了,誰就可以獲得接下來至少五天的主動權。
一停騙出,一杖擊碎,如此而已。
在這一瞬間,老人立在少年劍能夠到的長度之外,冷冷看著他,而裴液的劍已出手。
但比起那時,裴液又多了兩個足夠強的外力,而且是對方絕對想不到的外力。
當它在白玉梁手上綻放出光輝時,老人把那份光芒深深記在了心裡。
如此粗暴偏頗地計算一下,若是全力以赴,大致可以和八九十條經脈的修者一試高下。
當然即便麵對五生,他鬥戰的過程也難免驚險,因為他其實是幼童持弩,生死爭先而已,真正的結果要到真實的搏鬥中去尋。
他本來不打算對白玉梁下手的。黃翡翠誠然是相當高水平的劍術,但又剛好差了那麼一小節,做不了“流”,而若是隻用做普通填充,又犯不著去招惹翠羽。
這是一份清閒安寧的差事,若不是這門劍法的出現,可以同樣清閒安寧地結束,手中這枚珠子慢慢地累滿了,如今也到了交付的日子。
長杖拖在身後帶起一條氣龍,而地上落葉和塵埃卻未被卷起,隻發出了等待被撕碎的顫動。
沒有任何交談和準備,他直衝裴液而來。
少年的反應作為三生來說稍微有些超乎尋常的快,但還是太慢了。
他早知道少年要出這一劍,他也根本就不準備麵對這一劍。
老人身體就止在了這裡,和伍在古不同,他有一根杖子。
他整個人撞來時仿佛一往無前,停頓時又毫無預兆,正是七生渾厚真氣下的精妙掌控。
因為這次少年不再是為了逼退敵人,他沒有和七生從試探開始的資本,這是他所掌握的最強殺招,它忽然出現,就是要一擊割斷敵人的喉嚨。
所以老人遙遙所見的,隻是落在肉眼中的至妙劍招,也就是裴液還沒真正學會這一劍時,仗以暫時逼退伍在古的部分。
月光雨絲落在劍上,這柄劍仿佛就融化為了月光雨絲,時隔二十多天再次對敵,這一劍在少年手中好像失了那份決然的殺意,而變得輕熟自然。
短短幾息,這件事情已在他頭腦中轉過三遍。
所幸裴液一直有自己麵對強敵的方式。
真氣被牢牢約束在其中才會有這種效果,這一杖所蓄積的力量令人心驚膽戰。
他不是第一次看見,在昨夜,少年手中的這一式劍就已令他怔愣許久。即便沒有那人的回複,這一劍也絕對死死地栓住了他。
他這一劍已被騙了出來。
當然其他所有人都要去對抗那位天山八生,當然不必任何人幫助自己。
但忽然出現了一門《蟬雀劍》。
因此在最開始出劍的時候,裴液也隻以劍招相對,到了最後一刻,那份使人深陷黑淵的劍意才籠罩了上去。
隻要在敵人殺死自己前,更快地殺死他就好了。
而八九十條經脈和一百二十八條經脈之間仍有一段明顯的溝壑,送丹老人在七生中也絕對算得上好手,這個“萬一”其實還是很難去把握。
平心而言,裴液要捕捉這樣的速度還是有些勉強,但已比當日在地窖中明顯好了不少,他不必再那樣千鈞一發地憑感覺出劍了。
他立刻向蒙處元傳信,要他們務必把天山和翠羽拖在那裡,自己會即刻采摘這枚果子,然後就此離開。
他甚至向那人請示過——這樣的苗子是否有更大的利用價值,如此收割是否暴殄天物了?
回複是不必。
但就在他要離開小樓的時候,下麵練劍備戰的少年,忽然就貫通了那兩式,蟬部完整了。
divcass=”ntentadv”簡直是蒼天眷顧。
自己的劍並沒有越爺爺那份感染百丈的造詣,敵人也不會有明姑娘那般一見參透的眼力。
近兩年來,他連羊祜這個代號也很少使用,和那副麵具一起塵封了起來。
他並不知道是麻杆打狼兩頭怕,他本來已準備好決戰的。
對方動手太果斷了,此時果子還沒成熟,他必須要應對這件事。
但忽然這個地方給了他一份驚喜。
裴液一眼就認出,這就是自己在捉月樓遇到的那一位。
是的,你是七生中的強手,而我剛剛邁入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