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入城6000字,為盟主忽有狂徒夜磨刀s老板加更)
鷺洲詩會結束之後,已過去三天。
從一個月前開始,“金秋武比”這四個字就在博望城中不斷升溫,街巷中生麵孔漸漸多了起來,越來越多的攜刀佩劍的江湖人在客棧後係上了自己的馬。
尤其到了最近十天,唱丹會一開,人們開始討論最終究竟是誰得好事,各種來源的消息層出不窮,許多不怎麼關注武事的人也開始問“登階丹”是什麼東西。
但徹底煮沸了氣氛的,還是前幾天的鷺洲詩會。
早聽說有修劍院大人物過來,人們就在翹首等著結果,然而當日與會者卻說沒有確定任何一人,花落誰家,還是要等到武比揭曉。
不過這絲毫沒有貶損人們的熱情,因為一道道驚人的波浪已從鷺洲蔓延到城裡,每個消息都足以驚天動地,令人們對武比越發期待。
一是天才揭麵。鷺洲詩會本也承擔這個功能——將最熱門的幾位選手之風姿潑灑出去,為武比預熱。
但哪怕看了多少屆武比的老人也不得不承認,這真是十年以來最群英薈萃的一次——四強名額絕對不夠用了,該把魁首賒到明年才對。
二是情仇離恨。當年張君雨之事竟然在監院大人麵前重提,尚公子坦然以對,但居士齊昭華親為所證!這種兩大門派夾雜著情仇的針鋒相對又是一記猛料。
總之三天以來,城裡無處不在討論鷺洲之事,關於武比,也已經不在討論誰是魁首了,最激烈的爭論反而是四強該是哪幾個。
而且這股熱潮,已經輻射到了周邊縣城。
參縣。
黃師傅將牛車停在棧外,十幾個塵土滿麵、疲累又興奮的小孩子下餃子般溜了下來。
三天前出發,今日抵達參縣,一路必得非常順利才能有這般速度。當時得了裴液來信之後,他們商量一番便給少年回了信件,約定九月五日晚抵達州城,如今算是趕早了些。
幾位看送的師傅也俱都麵色輕鬆,如今天未至午,可以好好飽餐一頓、休整一番,日落之前,便可抵達博望州城了。
其實不止孩子們越發興奮,他們臉上的笑容也已不自覺多了起來。幾位師傅之中最早的一個,也已是整兩年沒有看過武比了,曾經得見過的盛況正一點點從記憶裡清晰起來,此時嘴巴不停地說著當時的景象。
而在這間客棧裡,熱烈地說著同樣話題的,絕非隻他一個。
其實從抵達安新鎮開始,他們就已經開始隱隱聞到武比前那股沸盈盈的燥熱,想給孩子們買些吃食,也被告知鋪子關了,老頭子推車去城裡賣了。
等進了參縣縣城,更是大綢幅都已經掛了起來,就在城門一側,寫著幾首不知名目的詩,配著幾幅畫像,是為五名參縣的選手助威。
而此時一進這家客棧,更是頗多他們這般的暫駐腿腳之人,目的地不問也知道正是博望州城,一個個吃菜飲酒,聊得熱火朝天。
黃師傅安排孩子們一一落座,一行人安坐等著飯菜。身體一閒下來,旁邊那些吵吵嚷嚷的聲音也析出了條理。
果然是在聊金秋武比。
他們是從深山中一路走來,消息一概不通。當日黃師傅告訴裴液強手將出自三派兩縣,但其實也是隻知道這麼個名目,至於三派各有什麼驕才,兩縣今年出彩人物又是誰,誰比誰如何,誰又奪魁希望最大.這些俱都全然不知了。
此時正好安坐靜聽。
但好像這暢談之人裡麵也沒有通曉的,全是和他們一般的外來人,沒進州城之前,大家的消息都是各處流傳而得,此時你言我語,也不過是互通有無,隻不過沒有人如他們一樣“無”得這般乾淨罷了。
黃師傅等人聽了一會兒,原來正說到有個道啟會的大人物前幾日順路在州城停駐了一下,要選拔一位道生去修劍院。
“黃師傅,什麼是道啟會?”張小顏在一旁抬頭問道。
這名年幼的孩子受創之後變得安靜堅韌,這次一定要跟著一起來,黃師傅一路上都把他帶在身邊寸步不離。
其他幾位師傅也望過來,都是些新招的年輕師傅,其實也是第一次聽說這新鮮名詞。
“通天的地方,全是些最頂尖的天才。”黃師傅抿了口茶,朝西邊一努嘴,“天山知道吧,他們的弟子都要選拔才能進道啟會。”
“謔!”這下師傅們肅然起敬了,倒是孩子們仍然似解非解。反正厲害就是了。
“咱們博望.誰能進這種地方?”師傅們有些不敢相信。
“尚懷通公子啊!”旁邊桌也正聊到這一節,“這位大人物來之前,少隴府城的修劍院先專門發了封信,上麵寫的就是預祝尚公子奪魁呢!”
另一人補充道:“其實就是這位尚公子春時先去了一趟少隴府,沒錄進去,但人家惦記住了,這才有了這位監院大人前來。”
“對對,我聽說也是這般。這位尚公子乃是博望第一劍才,更是本次武比唯一六生,實在是一枝獨秀的奪魁之選!”
“我也聽說這是本屆的最強手,是門派那邊的人嗎?”
“七蛟洞第一真傳。”
“唔!”
黃師傅也聽明白了,偏頭對張小顏笑道:“這位尚公子是博望第一派的第一真傳,算是江湖上年輕一代的頭羊了。他們意思是這位公子名實俱在,乃是本屆魁首的不二人選。”
另一個小孩插嘴道:“不二人選,就是說隻有他一個!”
張小顏翻個白眼:“我聽得懂。”
旁桌仍在感歎:“.這屆竟有此等人物,真是不虛此行了。”
“是極是極。”
“不對不對。”卻忽然有另外一人曼聲道,“你這消息有些落後了。”
眾人立刻看去:“怎麼個落後?”
“尚懷通是唯一六生、奪魁之選不錯,不過‘一枝獨秀’,卻是詩會以前的事情了。”這人雖然也風塵滿麵,但是書生打扮,似乎本來就是州城人,此時他第一次開口,從容笑道,“前幾天鷺洲詩會上,乃是群龍出海的氣象。”
“群龍出海?”
“不錯,尚懷通自是絕對的強手,但你們知道除了這位,本屆還有哪些高手嗎?”
黃師傅偏頭笑向旁邊的小少年:“伱知道嗎?”
張小顏抬頭想了想:“尚公子是七蛟洞的,那另外兩派,也該有厲害人物吧。”
果然已有人喊道:“張墨竹公子!”
書生道:“不錯!白竹閣【青篁】傳人張墨竹,門派出來的五生,一等一的年輕高手。”
有人笑道:“我知道張公子愛玩扇子。”
“這話不假,誰要有好扇子,多半可以在他那兒賣個不錯的價錢。”書生笑道,而後頓了一下,“不過今年.張公子恐怕進不了四強了。”
諸人全都瞪大了眼睛,尤其看過武比的老人——這種往年總要拿“三比”其中一魁的實力,這次竟然進不了四強?
早有人高聲叫道:“哪有那麼多龍?”
書生笑道:“張公子溫文爾雅,劍如薄冰,本當是一流人物,不過在今年三派真傳之中,隻能屈居末尾了——真正能與尚懷通爭鋒的,乃是翠羽少掌門李縹青。”
“.翠羽劍門這些年不是不行了嗎?”
“這位李姑娘才剛過二八吧?”
“我隻聽說這位真傳鳥兒一般,生得很美。”
“這話忒奇怪,鳥兒有什麼美的。”
“那是你沒瞧見過好看的鳥兒。”
書生輕咳一聲,笑道:“李少掌門確實翼姿修容,不過見了麵,諸位可不要稱呼‘李姑娘’了?”
“為何?”
“那稱呼什麼?”
“如我一般,稱呼少掌門。”書生一拱手,肅容低聲道,“就在八月之末,這位年方十七的少掌門攜手白竹,在一夜之間儘斬七蛟四位洞主,其中包括【三臂蛟】蒙處元。”
周遭一時鴉雀無聲。
街上的喧鬨透進門扉,然而幾張桌子上連咀嚼之聲都無。
“此事.比武比還要大吧?”書生端杯一笑。
“這這怎麼可能?”眾人愕然,“那豈不是說,博望要變天了?”
“不錯,說不定再過半年,博望江湖上,便是青色衣服說了算了。”書生道,“此事不必擔心我騙你們,你們進州城一看便知——實際上我估摸再有一天,這消息也就會在參縣傳開了。”
“.”
“所謂大廈將傾、力挽狂瀾,這位少掌門年方十七,已是五生修為、‘黃翡翠’在手,氣魄心性手段無一不是人中之龍,此所謂,足以與尚懷通爭鋒啊。”書生歎道,“而且,據說翠羽掌門已將事務移交她手,乃是真正的大權在握。因此善告諸位,萬一有幸見麵,若無那份身份,‘姑娘’二字最好休提,該尊稱少掌門才是。”
divcass=”ntentadv”眾人連連點頭道謝,表情依然是餘震未消。
李縹青,這個名字在他們心中本來代表的是門派衰微和乳臭未乾,如今這身影卻驟然高大了起來,甚至遮蔽了博望江湖的半邊天空——青色衣裙的少女腰佩失翠劍,手裡拈玩著翠鳥美麗鋒利的尾羽,朝下麵投來了淡淡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