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液啞然,他有個屁的交情。
兩人不再言語,尤其祝高陽強撐著說了許多話,此時又有些昏昏欲睡。
裴液也越加適應這比肩八生的身體素質,穿行間越來越熟稔。
他漸漸開始感到腹中種子的“呼吸”,一種裴液十分陌生的能量伴隨著這種呼吸不停進入自己的腹中被它吞入,那是天地間的玄氣。
沒有那枚屍體攢成的珠子,它隻能這樣緩慢地從各個地方吸取孵化所需的能量。
裴液既不能製止,也不能助力,隻有保持著最快地速度向奉懷方向奔行。
如此過了不到一個時辰,祝高陽忽然從他肩上抬起頭來:“停一下。”
裴液止住腳步:“怎麼了?”
“往北走十裡,有條小溪,去那洗洗再往西。”
裴液依言而去,行到十裡果然聽見“嘩嘩”之聲,穿出樹叢,一處清泉流水映入眼簾。
若說是憑靠耳力也太過天方夜譚,裴液隻能歸為宗師或這位大唐英傑所特有的本領。
“是《疑龍經》。”祝高陽解去衣衫扔到水中,全身沒入溪中,接受著水流的衝刷,新血舊血化作細縷隨之遠去。
“堪輿相地,明辨陰陽風水,是我們龍君洞庭的老本行。”他從水中探出頭來,笑道,“學會《疑龍經》,百裡山河如在眼前。怎麼樣,想不想拜入我們山門,之前的交易依然有效。”
裴液有樣學樣,泡入溪中,不理會前言,問道:“這樣有用嗎?”
“那兩個宗師的覓蹤手段無處猜測,但窮奇記住了你我二人的氣味,至少對它有些用處。”
兩人迅速洗了幾遍,裴液撈起衣服:“衣服上的氣味怎麼辦?”
“不要了。”
“啊?”
雖然是險境之中,但要他光著屁股背著另一個光屁股在林間狂奔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一轉頭,卻瞪大了眼,隻見祝高陽竟然從他的腹腔中掏出了兩件衣服!
一件是精致的白衣,一件是粗糙的布衫。
兩人穿上衣服,祝高陽坐在岸邊石頭上,又從肚子裡掏出一個小包,招呼裴液過來。
裴液茫然地走過去,看著那包裡的奇怪器具睜大了眼。
……
日漸中午,裴液依然在山林之中奔行。
近十二個時辰的搏殺與奔跑,腹中空空如也,若是平常早已腿軟眼昏,但此時體內的幽藍液體源源不斷地供給著身體所需,裴液竟然仍是精神奕奕。
就在這時,祝高陽抬起一雙發簾下神光湛然的眼睛,輕拍裴液肩頭道:“來了。”
不過數息之後。
斑駁樹影之間,兩襲紫衣電光般閃過,速度之快,在身後留下一道樹葉飄落的尾跡。
少年比肩八生之境的迅如鳧隼在這種速度麵前宛如龜行,他背上的男人還在昏沉地靠在肩上,在少年焦急地呼喚下才睜開一雙虛弱的眼。
紫袍人不會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抬手,熾烈的高溫在一瞬間爆發,仿佛太陽上落下的火焰,奔行的兩人頓時被炸散。
分不清是靈經還是玄經的《燭世》,仙人台即便在五十年前的那次剿滅中都沒有找到它的原典,至今關於它的記錄都餘留著大片的空白。
但紫袍人使用的這一式確是仙人台有所記錄的那一小部分,名之曰“丙火”。
這不是試探的起手,而是誠意十足的殺招,周圍十數顆樹木霎時間被炸散碳化。
取得的戰果也未令人失望,背上的祝高陽,重傷之下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白衣焦黑紛飛,飛落在地,生死不知。
此時最重要的當然是那承載了種子的少年,兩名紫袍人正要過去,但昨夜吃過的虧忽然警示了他們。
兩人轉回頭,不會再次任由更危險的人物在地上裝死——即便很可能是真死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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