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斬心
對於天下絕大部分人而言,“天樓”是個陌生的名詞。它不像生脈之境被人們津津樂道,也不像玄門之境被人們仰望驚佩。它屬於真正的掌權者,是這個世界最深處的骨骼,仙人台也不會為這個境界列榜。
而對於較少一部分知道這個名詞的人而言,“天樓”是威嚴高深、不可觸犯的代名詞。他們由於身份、家世、門派、所處位置等等原因,直接或間接地接觸到某位大人物,而這些大人物往往與“天樓”兩個字綁在一起。
隻有對於相當有數的一些人來說,“天樓”才是個可以評判的境界,而雲琅山本代劍君顯然是其中一位。
在劍君的口中,天樓固然是全方麵的強,但其至強之處,還是在“天地皆同力”五個字。
在“化性命於乾坤後”才晉入的境界,晉升人實際已成為天地的寵兒,揮手間天地與之皆動。
而這道太白劍界就是將天地與界中人隔開,讓勝負重回兩人自身實力之間。
當然,這並非對付天樓屢試不爽的妙藥,它僅僅是一次可能有成效的嘗試——有的天樓可以隨手拆解劍界,其他一些則需要一些時間,可能隻有極少的一部分,才會被迫在其中和明綺天硬碰硬。
明綺天不知仙君屬於哪種。
總之在劍界展開的第一時間,她的劍端就已挑起真氣,這一劍一改姑射神豔之風姿,而是危險、硬樸,甚至低賤。
這仿佛是咽血在腹二十年的布衣,於街上驟起,刺殺冠蓋的一劍,殺氣幾乎溢上眉梢。
鞋是草鞋,衣是破麻,蓬頭亂發,神色呆漠。劍也是鏽劍,隻有一麵刃磨得雪亮。
這一劍不求美觀、不談劍理、不蘊劍意,它偏離甚至玷汙了“劍道”一詞,不會有哪位劍道大家看得上眼。
歇斯底裡,隻求殺人。
【庶人劍】,錄於《莊子劍解》,布衣一怒,血濺五步。
而太白星,正主殺伐。
此時“天地皆同力”的或許是明綺天,整片劍界都在為這一劍興奮雀躍。
明綺天一往無前。
刺殺冠蓋的布衣不會在意自己刺出這一劍時,身上被護衛切下哪件肢體,亦不在意刺殺之後能不能活命,他隻要眼前之人的命,哪怕用自己的生命換取。
明綺天同樣不打算躲避對方那些幽火玄霜紫電,決不泄分毫氣勢。
而若對方再用那血肉如流水的能力,她亦為之準備好了第二劍。
然而仙君這次並沒有動用那些能力。
昨晚交手時那些難纏的霜火,那雙宛如蒼蠅在蛋上尋找裂縫般在自己心境上盤旋的金瞳,那些血肉的流動,一概不見。
祂本就沒打算調動天地,甚至連各式權能都已放棄。
無論這道太白劍界有無展開,祂都沒打算改變應對的方式。
就是簡單的過去,然後吃掉。
快到極點的速度,高大強韌的身軀已帶著爆響壓迫到明綺天眼前。
明綺天已做好在交手中左支右絀的準備,但這樣的速度根本連支絀的機會都不給。
她立刻放棄了手中那道氣勢已至顛頂的【庶人劍】,神、氣、意全部收回斬心琉璃之中。
琉璃劍身回護畫出半個圓形——
一拳已至。
明鏡般的禦護剛剛顯出形體,就在這一拳下破碎殆儘。
斬心琉璃激跳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