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石散!有了這個,咱們兩天之內就能打開那個山洞了。”年輕人彎起的眼睛在夜中泛著瑩亮的光。
黑貓看向他,少年吐出一個名字:“孟離。”
想來正是它在二三十年前被封起的痕跡引起了兩個年輕人的注意,封得極堅極死,於是慣愛出穀闖蕩的孟離弄來了化石散。
一片灰蒙。
“.伱跑樹上去乾什麼?”
“我會先知道‘楊顏’可以知道的一切,‘認識’孟離之後.”
合冊偏頭道:“我先為你講這本《地中仙》吧。”
孟離一躍而起,擊掌而下,揚塵落葉蓬然開成了一朵蓮花。
裴液運起真氣震斷了鎖鏈,推開了這道門。
裴液一頁頁地緩緩翻過.是陣道。
直到一天險些被師父逮住。
大約四五丈的一個方圓,以之為中心,這個世界重新活了過來,岩石殘雪重新被點亮,風強勁有力地撞上頰麵。
他還真會。
而要開啟一條支流,就得熟悉其中之人。
孟離蹲在這火盆之前,把書架上抽下來的一本本籍冊扔了進去,火光映著他沉默的臉。
所幸此時師弟不在,師兄一個人機變靈敏又從容。
山洞是崖壁上一處被人為封起的洞窟。
除了這具身軀所在的地方。
瞿周輔轉身離去,孟離若無其事地再次做出要躍上樹梢的樣子,但卻始終沒有縱身而起的聲音,裴液從老人已經顯出孱弱的背影上收回目光,聽見身旁男子喃喃了一句:“師父確實老得太快了.是不是得了什麼病啊。”
裴液深吸口氣,揉了揉有些發僵的臉頰,又是一宿未眠,整個人稍微有些遲滯:“路上說吧。”
駕馬啟程,在前麵鎮子上停了一頓飯,便繼續往南而去,這是昨日定好的線路,沿此過了相州,今天日落之前便可看見“大崆峒”的山影了。
“因為他本就從未去過那裡。”黑貓輕聲道。
裴液跟著他們的足跡來到這裡,是在重重高林的另一頭,這座山穀最幽僻的地方。
“那麼.一定有人去過。”
裴液走到桌前,輕輕翻開了它。
孟離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人影來來往往,兩人歡聲笑語,裴液立在角落裡一動不動.直到十三天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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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燭之下,這張有些黴濕的紙條依然可以辨出那他已見過許多次的鋒利字跡。
尋了草地水源,裴液飲完馬拎著隻處理好的兔子回來,升起篝火便烤著吃了。明綺天依然幾乎不飲食,連少年升起的煙火也不大沾惹,服了顆膳丹便倚在一株高桐之下,安靜地翻著一本劍籍。
是他自己焚去的.
裴液停在這一刻轉頭看去,桌上那本藍皮書還好好地擺在那裡。
“崆峒的劍法。”明綺天點頭,“前兩天我去問劍時,有位弟子把這門劍使得很好,我承諾幫他做一做注解,第二日交還。但是當夜先回了博望,便滯在了手中.幸好今晚來得及補齊。”
裴液理去痕跡,提著古冊走過來,見女子正眉目認真地提筆在當頁批注,便安靜地在一旁坐下,一言不發地安坐靜等。
哪怕那個人他從未見過,哪怕這個地方他從未踏足。
——在雨夜之中,被鑄在空中的揚發飛襟的劍者,一式《崩雪》第三,晦中之明的劍意燦爛奪目,如同把一座高山當做雪燭點燃。
裴液想了一會兒,把時間往前去拉。
孟離一笑:“我馬上就八生了,您該傳位就趕緊傳位,這麼多年了連個玄門都升不上去,還說自己年輕時也是什麼小天才”
“也就是說,它並非拓印下了那片山穀,實際上是記錄下這片土地上人們的經曆,再以無數人的所見所聞所感拚湊成了這個世界。因此當它要把一切呈現給你時,也就同樣需要以一個曾經存在過的人來完成解碼。”
裴液退回來,安靜看著它思索著耳邊忽然響起了啾啾的鳥鳴。
裴液其實見過這種體例,在黃翡翠有關的本子中,玉翡山就有先人把最難解的那幾段如此列為幾章,稱為《【洗樹銅影】集釋》種種。
仍然是晨曦前的夜,裴液走下山,來到了孟離的院子。
很多時候他都順便看一看上麵的內容,漸漸的一個疑問也開始在心中揮之不去——這些仿佛隨手捏就就令他驚歎不已的小法器,這些見解特異、才氣縱橫的筆墨這整整一片雜物堆,究竟是出自誰人之手?
在歡死樓一係的事情上,女子確實儘心儘力有問必答,但她並不主動熱衷那些迷霧後的真相,一路上裴液和黑貓不停地低聲交談,她一直在一旁安靜地捧書而閱。
“不,我不想耗費那個時間。”裴液輕聲道,“我們直接拉到那一晚,通過他的經曆,就可以看到那山巔究竟是什麼。”
他俯瞰著下方,大約明白過來,這才是【照幽】此器真正難以臨摹的手筆,在一切靜去之後,它可以令器主自由隨意地在這片曾經的世界中穿行,如同查閱自家的書房。
裴液看著男子,這張沉默俊朗的麵孔上顯出了些憂色。
師兄弟二人確實興奮地把這裡視為秘密寶庫,裴液看著他們一天天地出現在這裡,師弟四處跑來跑去地刨挖新鮮東西,這片廢墟在師兄的手中漸漸規整起來。
裴液沉默了一會兒,這次他以麵前的男子為中心,再次往前回溯.這一次,他終於看到了最開端的樣子。
為求直短,裴液勾畫線路時並沒有考慮途徑村鎮,此時也就無處憑依,但實際上他們唯一需要補給的也隻是馬。
這竟然真的是一個“寶庫”,他們總是找到一些令人驚歎的東西——如“牽刀絲”那般似是而非的法器,在這裡被屢屢發現。
“就可以開啟他的‘支流’了。”
“不是.是樹上。”
這本書緩緩返新,用過的頁數越來越少,終於回到了它第一次被拿出來的時候。
他是在整理這些雜物中的書紙,那些最有意思的部分已經基本整理完了,師弟也不大愛這些文字,孟離這些天常來一個人分門彆類。
“我還可以在裡麵見他許多次。”裴液輕輕撫了撫手中白佩。
如今是新的一部書藏了,一張字條橫在他的目前。
“瞿周輔,師父性命早衰、玄門堵淤,隻因每隔十五天,星蟲便要食氣一次!明天便是白露,你若不信,就對他出掌一試,看他這個八生,接不接得住你這個七生!”
——“咱們湖山嫡脈,就是他媽的蟲子的口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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