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愈發的平靜,而他的眼界和格局,也是林恩見過的所有的根源當中,最讓人無法企及,最深不可測的一個。
是的。
他並不是失敗者。
你可以說他是在謀劃,你可以說他是逃兵,但他的確用幾千年前與巨像和賽博文明大戰的失敗,讓自己成功避開了三千年前的大災變。
而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血肉神教永遠不是機械神教的對手。
因為他們有一個俯瞰這個世界的王!
“開始了。”
萬機之神抬起頭,從巨大的空洞中,眺望著那詛咒之城的最中央。
“讓我看看,巨像之腦要怎麼救你,這應該是時隔七千年,我們的第一次對話。”
嗡——
幾乎是在那一瞬間,整個詛咒之城的地麵都劇烈地顫動了起來。
被他遏製的林恩的心臟,也在那巨大的地震中,更加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咚——
咚——
就像是一聲來自地獄的戰鼓。
甚至就連周圍也能夠清晰地聽到林恩胸腔內傳來的一陣陣巨響。
那是孤狼對狼群的呼喚。
是月下的長鳴。
而也就是在林恩血紅的目光的注視之下,詛咒之城的最中央,那被無數密密麻麻的藤蔓和枝乾包裹的巨大母樹的最中央。
隆隆隆的巨響傳來。
大地震顫,一座隱秘在地下最深處的高塔,一點一點地破開了地麵,崩壞了欲望母樹的枝乾,一點一點地浮現在了所有人的視界線當中。
蒼白的巨塔隆隆地升起,就像是一座直刺天空的豐碑。
那是巨像之塔!
也是機械神教和血肉神教一直在追尋的那墜落的巨像文明的遺跡!
那不該是存在於這個世上的建築,即便是經曆了無數世代的洗禮,都難以看到上麵任何的一處瑕疵。
而也就是這一刻。
林恩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與那座高塔內部的某物的聯係。
清晰地就像是信息同調,就像是本就為一體。
而他也就在這種脈絡當中。
感受到了有什麼古老的東西正在蘇醒。
就像是聽到了孤狼的哀鳴和呼喚。
但林恩知道不能再這麼下去了,他努力地彙聚著自己那被鎮壓的幾乎空白的意識,密密麻麻的血絲幾乎爬滿了他的眼球,他咬著牙,借助了心臟每一次跳動所帶來的短暫的清醒。
緩緩地用自己最後的意誌,在自己大腦的最深處,災變著一根尖銳的長刺。
努力著。
掙紮著。
讓自己死。
但即便是這一點,也早已被萬機之神所洞察。
“不要掙紮了,你應該還在等待那位泰坦來救你吧。”
萬機之神抬首,道: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無論是泰坦還是那位天使,他們背負的詛咒都注定了他們無法通過儀式降臨,這個世界永遠都是一視同仁的。”
“你越是強大,你就越要經受詛咒之苦,你就越會被鎮壓的動彈不得。”
“無人能夠例外,神也不行。”
他的聲音當中帶著一種悲憫般的冷酷,就像是看透了一切本質所遺留下來的那顆殘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