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丟失了。
而其實他本來就應該知道,她根本就經曆不住這一連串的打擊,那一劍的收力所帶來的反噬全麵地重創了她的整個機體,意識尚存的時候,還能夠抵住血肉瘟疫的侵蝕,但她把最後的那百分之十幾的能源用來給他穩定靈魂之後,她其實早就已經喪失了最後的的底牌了。
因為這裡不是蜂巢。
這裡沒有智腦給她同步丟失的數據,也沒有全套的科技體係來對她受到的創傷進行修複,她更並沒有他這樣能夠脫離中央處理器而獨立存在的靈能,也沒有欲望母樹的泉水來為她穩定靈魂的創傷。
她就是被自己丟在這個滿是血肉的地方,被人遺忘地一點點地死去……
“你確定?!你確定她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核心處,那個自然少女皺著眉,轉頭望向沉默地坐在那裡的林恩。
而在他們麵前的樹乾神經網絡上,浮現著那個房間當中的身影,她安靜地坐在那裡,就像所有的機械程序一樣,在沒有指令的時候,那他們就隻會以最低的能量消耗形式來維持著待機的狀態。
林恩沉默著,道:
“丟失了很大一部分數據,血肉瘟疫在她的機體關閉之後,在那幾個小時裡迅速地入侵和破壞了她的處理器,而這直接導致的情況就是,維持著她意誌運轉的幾個重要的組件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損壞。”
而如果放在血肉生命上。
那就是承載意誌的大腦受到了無法挽回的重創與缺失。
欲望母樹皺眉,道:
“這開什麼玩笑?!她可是萬機之神的子集,意識和普通的機械意識之間本就存在很大的不同,甚至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爹是神,她的意誌也絕對屬於最高的那個層級,你覺得一個處理器的受損就會對她的意誌造成重創?!”
她坐在了林恩的麵前,盯著他。
“如果真的這麼簡單,你覺得機械神教能夠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林恩的雙眼布滿了血絲,慢慢地抬起頭血紅地望著她道:
“但如果她本來就想死呢。”
欲望母樹頓時一怔。
周圍陷入了一片死寂。
林恩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氣,低著頭,抵著自己的太陽穴,沉默地一句話也不說。
因為他知道。
從她來向他尋求那個結果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到了她眼神的不對。
因為她心存死誌。
她應該或許早就已經決定好了。
就像之前,她本就已經做好了在這場戰爭結束之後就讓自己重置的打算,因為她知道這樣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她對抗不了肅正議會,更對抗不了她的父親,隻是有些事情發展的太快,隻是有個人用另一種方法,提前終結了這段本就不應該存在的感情。
強行把她拖出了這個夢境。
“她聽到了。”
林恩低著頭,就像是在自言自語。
“她從來沒有被血肉瘟疫鎮壓,她一直都保持著清醒的意識,她來這裡就是想問我那個結果,而我給了她答案。”
而那個答案。
也就等於打破了她最後的一絲幻想。
也許恨真的能夠讓一個人活下去,但如果這份恨意已經變得讓你無法承擔,那就再沒什麼意義了。
因為本來是不知道真相的,或者說就算是心裡知道,但隻要那個家夥咬死了沒有承認,那或許還能夠自欺欺人地活著,但也許她從夢醒過來的那一刻,她就已經不想再欺騙自己了,所以她才會來向他尋求那個結果。
就像愛意和恨意就等於是天平的兩端。
任意一端能夠壓過另一端,都能夠有一個好的結果,但怕就怕在任何一端都壓不過另外一端,而那個時候……
就隻有死了。
“你做了什麼?”
欲望母樹盯著他。
林恩抬起了頭,失神道:
“我寫了一個我自己都走不出來的劇本……”
……
他終於還是將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麵前的欲望母樹,從他是怎麼抓到銀色幻想,到他是怎麼潛入到機械神教上傳蜂巢,將那所有的發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了她。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