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到了柯爾數論獎的獎牌、證書以及十萬美元的獎金後,秦克和寧青筠又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多留了三天,接受西方媒體的采訪,以及和陶教授交流數學。
不得不說,能和菲獎大佬這樣近距離地進行學術切磋,實在是好處多多,更彆說對方是以數學學識淵博、極具創新精神著稱的陶教授了。
秦克頗有些樂不思蜀之感,平時除了采訪外,其餘時間幾乎全花在與陶教授的學術研討上,寧青筠隻會在涉及她擅長的領域時才會加入討論,其餘時間負責替兩人泡茶。
最近她學著泡茶,倒也似模似樣。
正當國內網絡一片沸沸揚揚之時,秦克和寧青筠正在接受著回國前的最後一次采訪。
這次的采訪規格特彆高,三四十個數學方麵比較強的國家第一流的學術媒體雲集一堂,對秦克二人進行集體采訪。
可以說,這次的采訪對於兩人在國際數學界的聲望地位,有著巨大的影響力。
如果表現得好,兩人在國際數學界的聲望地位,都將會拔高真正的柯爾數論獎得主的高度,也會對明年競爭菲爾茲獎有非常大的幫助。
所以當陳伯伯問起是否要推動這樣的高規格采訪進行“造勢”時,秦克沉思過後,還是決定與寧青筠答應下來。
為此兩人還進行過反複的模擬問答,對可能出現的刁鑽問題都討論出了最好的回答答案。
s的麵子上,也沒提什麼過火的問題,就在秦克、寧青筠鬆了口氣之時,一個沙啞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
“秦先生,寧小姐,我知道你們對外以典型的民族主義者形象自居,為此推卻了一切出國留學、參加科研工作的機會。我很好奇,那為什麼你們還要把學術成果發表到《數學年刊》《數學新進展》等國際期刊裡?而不選擇發表在你們夏國國內的數學期刊裡?我可否認為,你們隻是表麵上偽裝的民族主義者,實際上對自己的國家和民族缺乏認同感,需要到國際上尋求真正的認可?用你們夏國的話來說,那就是——‘高喊著愛國的崇洋媚外者’?”
這番話可謂是惡意潑臟水,而且話鋒裡藏滿了陷阱。
國際數學界基本上都知道秦克和寧青筠是不會出國留學、不會出國任教、也不會加入數學方麵的國外科研機構,確實不乏有人對此有些微詞,認為兩人保守且排外。
這記者的話無疑起到了極好的挑撥離間作用,也將秦克兩人推到了危險的邊緣。
一時間所有記者的目光,所有攝影師的鏡頭都對準了秦克二人。
在這樣重大的采訪場合裡,秦克、寧青筠在回答中隻要有一句話甚至是一個詞用錯了,就會被無限放大,最終嚴重損害兩人在國際乃至國內的形象。
寧青筠不擅長這樣的辭鋒較量,而且這樣的問題兩人之前可沒模擬過。
少女的手心裡緊張得滿是冷汗,不由自主地看向秦克。
秦克看了眼台下的這個提問者,是亞裔男性,憑著遠超常人的眼力,秦克更能從這家夥身前掛著的記者工作證,看到其國籍和名字。
哦,是寒國的記者,算是夏國的老對手了,這是個極端自大又自卑的民族,對夏國向來不友好。
秦克深吸口氣,穩住心情,開口答道:“首先,我和青筠從沒在任何場合說過我們是民族主義者,是的,我們愛我們的民族,愛我們的祖國,愛我們的同胞,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就是排外的民族主義者。”
“我們之所以暫時不出國留學、不出國工作,有著基於自身考慮的原因,一來是對於國內我們目前的學習環境比較滿意,二來我們通過網絡渠道以及參加這樣的學術交流會議,同樣可以拜讀到國際數學家們發表的學術成果,暫時覺得沒必要專門離開祖國,到陌生的地方,去獲取能在國內就能獲取到的知識。”
“至於投稿到國際數學期刊裡,自然是因為我們對自己的學術成果有自信,且想將我們的學術成果,與全世界的數學家分享、相互交流、取長補短。而投稿於國際數學期刊裡,恰恰正好說明了我們不是所謂排外的民族主義者,若是隻把論文往國內發、敝帚自珍,那才是狹隘的民族主義者,以及對自己的學術成果不自信。”
說到這裡,秦克見那記者又要發問,便打斷道:“畢竟,我們夏國人與你們不太一樣,我們有著文化自信,有著民族自信。不需要像你們一樣,把他國的傳統文化都強行說成是自己的並厚著臉皮申遺!哦,我還想起來了,你們最擅長牽強附會無中生有,難怪能杜撰出那句‘我知道你們對外以典型的民族主義者形象自居’。”
秦克最後說的內容,在場多數媒體記者都知道,笑聲便愉快地響了起來,同時心裡也暗暗為秦克的這番連消帶打的回答點讚。
寒國記者的臉立刻便脹成了豬肝色,他還想要再反駁,秦克卻已不理他了,直接點了另一個記者的提問。
這場機遇到危機並存的集體采訪最終還是在比較和諧的氣氛中結束的,秦克與寧青筠的表現贏得大多與會者的稱讚。
尤其是陶教授,在媒體麵前不吝對兩人的稱讚,說“他們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我未能做到的事,說不定他們能做到。是的,我與他們相談甚歡,他們的學識與人品我都很認同,他們是我的好朋友。”
陶教授在媒體麵前、在網上都是“鍵盤俠”,能得到他這樣高的評價實屬罕見,於是國際媒體上發出的聲音、對於秦克和寧青筠的評價,絕大多數都是偏向積極一麵的。
……
最後的一場采訪結束,秦克二人的這次“造勢”算是完滿落幕了,陶教授因為另外有要事,不得不返回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與秦克二人依依惜彆。
而秦克也決定恢複原計劃,帶寧青筠到兩百公裡範圍內的幾個景點遊玩。
這次的景點旅遊第一站就是最聞名的唐人街,但唐人街因為人數太多比較混亂,隨行的陳明婉轉地表達了希望兩人坐車遊覽的請求,秦克和寧青筠也不願讓彆人為了自己二人的玩樂而勞師動眾,便點頭同意下來。
唐人街確實很熱鬨,處處都能看到黃皮膚黑頭發的同胞,讓秦克和寧青筠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因為很多地方限製通車,兩人並沒完整地遊覽完唐人街。
最後留在兩人印象裡的,是林立的飯館餐廳、洗浴桑拿中心,還有處處可見的,同時印著中文與英語的招牌和紅燈籠,以及當地同胞們有些倔強地堅持說著的粵省方言。
熱鬨的同時,也透著種孤獨的寂寥。
“想什麼呢,筠兒。”秦克見寧青筠撐著小下巴,看車窗外的景色看得出神,不由輕輕湊過去問了句。
寧青筠輕歎口氣,小聲道:“我在想,他們為什麼不回國去?為什麼要堅持在異國他鄉?”
大概是想起了昨天最後一次集體采訪時,西方媒體提出的某些刺耳問題,讓寧青筠心裡多了幾分的感慨。畢竟她和秦克取得了這樣學術成就,卻依然受到刁難,更彆說唐人街裡生活著的同胞們時,平時會受到怎樣的白眼,幾乎都都想象得到。
秦克見少女神色難掩傷感與黯然,便伸手揉搡她的秀發,笑道:“我猜,是因為習慣了,也因為再無歸去之地。他們來到這片土地上百年,早已落葉生根,祖國對於他們來說比這片土地更陌生。我倒覺得沒什麼不好,證明了我們夏國人是個很堅強的民族,也是最能隨遇而安、勤勉刻苦的民族,不管在哪裡,都能紮下根來開枝散葉。”
寧青筠不由抿嘴輕笑:“你呀,不管什麼事,在你嘴裡都能由壞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