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秀玉私下裡會向丈夫抱怨幾句,可真要麵對上級的領導時,高情商的她卻始終能保持著不驕不燥、微笑大方的職業笑容,畢竟她丈夫寧宗訓不擅長這些交際,有時說話也會直來直去,隻能由她來充當潤滑劑補上了。
走進通訊會議室裡,早有了監督記錄通話內容的工作人員和負責通訊的技術人員在等著,寧宗訓和紀秀玉也沒坐下,垂手立在會議室中間,紀秀玉又替自己丈夫整理了一下儀容,才對技術人員道:“小張,接通視頻通訊。”
“是,紀所長。”
視頻很快就接通了,紀秀玉和寧宗訓剛要行禮問好,卻看到屏幕之中出現了一個女孩的倩影,白裙如雪,黑發如瀑,漂亮中透著清純與可愛,不是他們的女兒寧青筠又是誰?
兩人都同時愣住了,眨了眨眼睛,才顫聲道:“筠兒?”
……
而在另一邊的會議室裡,寧青筠的眸子越睜越大,看著已有些陌生的爸媽,看著爸媽臉上難掩的疲憊,氤氳的水霧迅速就彌漫了她的眼睛。
少女咬著紅唇,好一會才輕聲道:“爸爸,媽媽……”說到一半,聲音已哽咽起來,兩行晶瑩的淚珠兒嘩啦啦地滾落。
屏幕中的紀秀玉忍不住捂住了嘴,但臉上不知不覺便布滿了淚水,她下意識地上前幾步想抱住女兒,但很快就撞到了桌椅,才想起這時隻是在視頻通話。
旁邊的寧宗訓眼中也閃動著水光,心裡什麼都明白了。
什麼上級領導要聽彙報,其實是想讓自己夫妻來見見女兒……
寧宗訓伸手扶住自己的妻子,看著屏幕上已長大的女兒,用乾澀的嗓音道:“筠兒……生日快樂。”
“爸爸……媽媽……”寧青筠終於哭了出來,她用力地後抹著淚水,但淚水怎麼也止不住。
秦克遞了紙巾過去,便悄然離開了會議室,合上了房門,將這難得的時間全留給寧青筠。
隻有十分鐘,這已是那位伯伯努力爭取回來的最長時間了——這也是研究所的規定,哪怕是每個月的例會,也不會超過這個時間。
所以秦克不能讓這寶貴的時間浪費在自己的身上。
他抱臂倚在門邊,這會議室顯然是經過特彆改造的,隔音效果好得驚人,明明隻隔了一扇門一堵牆,以秦克比常人敏銳不少的耳力,居然完全聽不到裡麵的動靜。
忽然手機震了震,秦克掏出手機,卻是室友葛誌星發來了微信消息:“克哥,你是不是拒絕了那些世界著名大學的錄通offer?”
秦克意外道:“確實有這樣的事,你從哪裡知道這事的?”
“在圍脖啊,都成熱搜了,今天的《夏國青年時代報》頭版刊登了一篇評論,標題就叫《兩個年輕人的不一樣選擇》,還發到了官媒上,好多媒體都轉發了,現在網上一片熱議呢。哎,忽然感覺克哥你和學委離我們好遠,在我們還在放寒假做著數不完的模擬卷時,你已收到了來自世界各地頂級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了……”兩個年輕人的不一樣選擇
秦克回了個笑臉,又回複道:“我說了不會出國留學,大學就在京城念,飛機半天就到,能有多遠?哪怕畢業了,你們也可以隨時來找我們玩。人生三大鐵,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漂過……咳咳,咱們一起住兩年,一起打球也打了兩年,怎麼也占了兩項,算是鐵哥們吧?你彆不承認,我會傷心的。”
葛誌星:“流淚表情)克哥你說哭我了……不打擾你了,國際生物競賽加油!我們在遠州會替你和學委加油的!”
“謝謝老葛,如果見到老李他們,幫我帶個好,我開學就回來了,到時繼續打球啊。”
“好!!!!!”
結束與葛誌星的對話,秦克打開圍脖,果然看到熱搜榜上第一條就是兩個年輕人的不一樣選擇。
秦克點開看了眼這篇文章,基本上就是他和“伯伯”當天的對話內容,進行了一定的字眼修飾,然後就是大段的肯定評論,文章作者姓魯。
秦克不由看了眼遠處的辦公室,不問可知,這文章肯定就是當時在場的魯秘書寫的,而魯秘書敢寫並通過官媒發表出來,肯定也是上頭同意,甚至指不定就是“伯伯”安排的。
你們能不能彆逮著我就使勁地“薅羊毛”?
秦克有些哭笑不得,其實我真的就隻想當一個學神啊……這樣的聚光燈,能不能少點?
但他也知道這些都是將來非常重要的“資本”。
名望這東西,尤其是如此正麵、得到官方肯定並刷起來的名望,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