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很多?”馮紫英很認真地在書案上揮毫潑墨。
這麼些年來,能堅持下來的習慣不多了,練練書法算是一項,不求能把書法練得多好,但是還是得說比起才來這個世界時,有了長足提高。
“沸沸揚揚,不僅僅是小報上開出了賠率,坊間茶樓酒肆裡邊也是各種打賭押注都有,倪二和賈薔都來說,金鉤賭坊和大觀園裡都有,現在已經成了京師城中多年難遇的一場輿論盛宴了。”
黛玉和史湘雲一左一右站在一旁,含笑陪著說話。
“另外,相公,雨村公也托人帶了帖子來,希望能和你見一麵。”黛玉秀眉微蹙,“我都在琢磨,原來雨村公也沒有這麼講究啊,現在倒還拘泥起來了,還要專門帶帖子來,那長隨還專門帶話求見了妾身一麵,也的確是雨村公身畔跟著多年了的。”
馮紫英擱下筆,站在另一端的平兒過來,替馮紫英用熱巾潔手。
馮紫英含笑點頭以示謝意,順手還在平兒翹臀上捏了一把,弄得平兒嗔怨不已。
而黛玉和湘雲也是見慣不驚了,反而用笑意和眼神揶揄平兒。
丈夫在家中放鬆的時候,也就喜歡這樣毛手毛腳地逗樂,原來還有些不習慣,覺得有損形象,但久而久之倒成了密切關係的一種方式,這也是一家子難得的輕鬆時刻。
家中女人太多了。
這是每一房當大婦的發自內心的感慨。
倒不是吃醋,到了現在,沈宜修、薛寶釵和林黛玉三人都有了嫡子,而且很健康滴成長,再說了她們也都還是正當生育之年,肯定還會有孩子,而且相公也對她們十分寵愛,所以根本不擔心自己的地位問題,沒有誰能挑戰她們的地位。
她們擔心的是丈夫的身體和精力顧得過來顧不過來的問題。
若是幾年前沈薛林三女過門時間不長,還懵懵懂懂不太懂內宅中那些事兒,但是現在孩子都生了幾茬了,很多事情也就明白了。
沈宜修比馮紫英還要大一歲,寶釵比馮紫英小兩歲,黛玉更是略小一些,但即便如此今年馮紫英就要滿三十了,而幾女也都是虎狼之齡,自然也是明白後宅中年齡相仿的女人們的需要。
為啥說色是刮骨鋼刀,這麼多女人,圍繞在一個男人身邊,不說全都是天姿國色,但凡能入相公眼的,幾乎都是千裡挑一出來的,而且也都有著幾分感情,這等情形下,哪個男人能忍心拒絕?
可你要忍不下心拒絕,那自個兒也得要打鐵要得自身硬啊,但你再硬如鐵打金剛,經不起這如太上老君煉丹爐一般的眾女熬煉啊。
不說府裡這林林總總一大堆女人,就是外邊的野女人,那都是一雙手都數不過來。
天津衛那邊的王熙鳳那是沈薛林三女都心知肚明,不過沒挑明罷了,連李紈現在也長住天津衛,這也讓三女有些起疑,但又不好深究。
還有那已經公然在馮宅中占了一角的兩個異族女人——布喜婭瑪拉和哲哲,平素在天津衛,但擱上兩三個月就要來府裡住上兩三日。
一個來往穿梭於天津衛和京師城中的林紅玉,原本是王熙鳳身邊丫頭,現在居然也有些抖落起來的樣子,在外邊乾得風風火火,圖什麼?
還有這京師城中那秦可卿與揚州城中的甄寶琛,這幾個幾乎都是明麵上的了。
沒在明麵的,秦可卿那身邊肯定不止一個女人,相公每個月也都會“失蹤”那麼兩三日,不知所蹤,沈薛林三女也裝作不知。
男人麼,總得有點兒自由,隻要彆太出格就行。
好在馮紫英還是很有度,一個月就那麼兩三天的“自由”,而且絕口不提外邊事兒,從未給內宅增添麻煩,所以沈薛林三女也都很滿足。
實在是後宅女人太多,若是相公還成日裡在外邊流連忘返,那這家裡的公糧上繳,或者說承包田就該荒了。
這等俗不可耐的下流話也是相公在床笫間說出來的,女人們都臉紅耳熱之餘也覺得很是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