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軍的弱點在這一戰中暴露無遺,缺乏足夠的弓箭手,或者說根本就沒有幾個像樣的弓箭手,對於城牆上的官軍基本上夠稱不了什麼實質性的威脅,妄圖依靠用人頭去堆來換取勝利無疑是一種癡心妄想了。
布置成相互交錯八字形的火銃手們變成了屠殺者。
這種超近距離的射殺,幾乎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就是簡單的據槍,射擊,然後重新清理槍膛,裝藥裝彈,然後再據槍射擊。
每一條雲梯上都被兩三名火銃手死死盯住。
他們並不射擊爬在最前麵的亂軍士卒,而是有節奏地射殺在中段攀爬而上的亂軍,使得亂軍他們始終無法一窩蜂的湧上城頭。
所以當他們最前端那一兩名士卒爬上雉堞垛口時,迎接他們就是幾倍於他們的刀盾兵和民壯的長矛。
這種殘酷而又幾乎沒有回旋反轉餘地的搏殺,或者說屠殺,一直持續到醜時。
當從紫荊關方向趕來的八百騎兵率先突入亂軍後陣時,這一仗也就毫無懸念地結束了。
侯世祿對於這種戰爭雖然感到厭惡,在他看來這就是一場屠殺,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戰爭方式是最高效的。
四千多亂軍陣亡其實不到八百人,但是給他們造成的心理傷害卻是無比巨大的。
尤其是看著近在咫尺的對手就這麼毫無表情地將自己和自己的戰友親友射殺當場,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這種沮喪和絕望感,足以讓人發瘋。
所以在八百騎兵其出現在身後時,他們幾乎沒有任何反應就崩潰投降了。
淶水城一戰的消息傳到還在清苑城的馮紫英耳中時,沒有引起多少波瀾,無論是馮紫英還是馬孔英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連龜縮在淶水那山旮旯裡的三四千亂軍都解決不了,怎麼解決還有一二十萬亂軍的主力?
按照馮紫英的預想,解決了這一支側翼可能威脅糧道補給線的亂軍之後,就可以考慮先對三大亂軍主力的那一部動手了。
南部亂軍肯定是不太可能成為首要目標的,那裡太遠,要選隻能是在東部亂軍和中部亂軍中來選一。
選中部和東部都各有優劣點,中部最重要,但亂軍勢力最大,勾連甚廣,一旦打垮,東部亂軍就是甕中之鱉,翻不起多大風狼來了,但是難度也不小,稍不注意被其逃亡南下,可能和南三府的亂軍合流,那就更棘手了。
東部亂軍的勢力相對弱一些,但覆蓋位置較為特殊,要打垮這支亂軍,就麵臨著地形地貌上的挑戰。
白洋澱和五官澱的湖匪與東部亂軍攪在一起,其地理上的優勢不言而喻,可以從任何一個方向對官軍發動襲擊,讓你疲於奔命,你要反擊可能卻陷入重重迷霧中。
馮紫英甚至覺得這可能就是最早的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這一原則的雛形,直接把尤世威都給打蒙了。
堂堂薊鎮軍兩萬多人,竟然在這一區域裡被亂軍戲耍得團團轉。
雖說損失算不上很大,但是卻讓東部亂軍打出了名氣,而且勢力也膨脹起來,這兩相對比,其實也就是一場失敗。
“我以為還是要解決東部亂軍更合適,否則我們在打中部亂軍時,始終要麵臨這幫家夥可能在背後給我們製造麻煩,任丘、安州、高陽,南下就是蠡縣,而蠡縣本身就是一個白蓮教勢力猖獗之地,再往下就和中部亂軍連城一片了,也幸虧祁州還在我們手裡,所以我覺得先要加強祁州和肅寧這一線,最好先把蠡縣控製住,不管想什麼辦法,將兩部車底隔斷,這才說得上各個擊破。”
馬孔英和尤世威都默默點頭。
截斷兩部聯係,但是動作還不能太大,否則一下子捅了馬蜂窩,在尚未完全做好準備之前,反而容易打草驚蛇。
“世威兄,這一戰薊鎮要擔當主力,但是我也答應了世功兄薊鎮力量不會抽太多,所以京營要過來,你也彆皺眉,現在的京營非比尋常,其實都是西北軍的底子,你該清楚,還有一部分也是我親手收編的邊寨軍,我相信戰鬥力固然比不上邊軍精銳,但是比衛軍卻不可同日而語,……”
尤世威揚了揚眉,意似不信,“大人這麼有信心?”
“你也是老榆林出來的,難道不清楚那些邊寨兵?”馮紫英反問:“波羅寺寨,伯顏寨,拜堂寨,大兔鶻寨,魚兒河寨,這些邊寨的士卒情形如何,你不陌生才對。”
尤世威訝然:“大人你這是把這些邊寨全數一網打儘了?他們都歸順官府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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