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忠順王那邊傳來的消息來看,萬統帝蟄伏自然也是有所圖謀的,但吃過一次虧的萬統帝現在要謹慎許多了,就算是龍禁尉這邊也少有掌握到有價值的東西。
或者說,如果內閣內部不出問題,萬統帝是沒有任何機會的,但如果內閣分裂,甚至可能是勢均力敵,那萬統帝的分量就相當重了。
“也許吧,我這個人天生就喜歡接受挑戰,若是沒有一點兒難度的事情,彆人都能做的,我做起來又有什麼意思?”馮紫英聳了聳肩,“總歸要乾得有聲有色,讓人側目,我覺得才算是成功的。”
“老爺,該用藥了。”長隨輕聲在一邊道。
齊永泰歎了一口氣,頭還是有些暈,一年裡,這都是第幾次了?第三次了吧?
接過藥湯,齊永泰皺著眉頭一飲而儘,把藥碗遞回給長隨,這才靠在床頭上,閉目養神。
隻不過離開的長隨沒多久又倒了回來,“老爺,喬大人到了。”
“請他直接進來吧,我換件衣裳。”齊永泰強打精神,坐了起來,有丫鬟進來替他更衣。
他不得不做一些準備了,自己這個身體,若是三天兩頭地病倒,而且頻率越來越高,自己卻還不肯辭任,隻怕外界就要攻訐不斷了,自己也不是戀棧不去的人,但要走的話,就得要安排妥帖。
隻不過現在內閣裡邊卻是風起雲湧,顧秉謙和李三才現在格格不入的跡象越發明顯,黃汝良完全壓製不住湯賓尹這個老狐狸,已經回鄉兩年多的高攀龍居然又回了京師,開始興風作浪了。
是葉向高和方從哲在背後作祟麼?
齊永泰也有些惱火。
不是早就說好,自己乾滿一屆麼?顧秉謙也是江南士人,難道他們還不滿足?
葉方二人致仕是肯定有些不情不願的,但是當時那種情形下,北地士人已然未曾擔任首輔二十年了,而且南北分裂和河北戰亂乃至於遼東戰局的不利,實際上在民間也是有很多不滿呼聲的,尤其是在北地更為強烈,乾滿十年還有多的葉向高和方從哲沒理由不致仕。
至於說現在葉方二人還想重返,那也是人之常情。
嘗過了權力的滋味,突然放下,那種難受的感覺,真的能把人折磨得發瘋。
這一點上齊永泰一樣感受甚深,即便是自己現在經常病倒,還不是牢牢攥緊手中權力,不肯放手,不到萬不得已,誰肯把手中權力交出去?
但現在自己的身體的確有些吃不消了,那麼他就不得不考慮更長遠一些的事情了。
喬應甲到了。
先關心了齊永泰的身體狀況,二人這才進入了正題。
“我的身體怕是支撐不到年底了,我打算年中選一個合適的時候就退下來致仕了,免得也讓天下士人笑我戀棧不去,……”齊永泰澹澹地道。
喬應甲也早就知道齊永泰有這個打算,並不驚訝,點點頭:“那乘風你打算怎麼安排?”
齊永泰沉吟了一下,“進卿和中涵,道甫更是有點兒老驥伏櫪的架勢,都不肯退讓,我擔心六吉有點兒駕馭不住局麵,你覺得呢?”
喬應甲也皺眉沉思,“這隻是一方麵,據我所知,皇上也有些不安分,這半年裡有很多小動作,這還隻是我們掌握著的,沒掌握的肯定還有,連盧嵩的龍禁尉那邊也有些模湖不清了,……”
齊永泰吃了一驚,“龍禁尉那邊也有問題?”
“不太好說,原本覺得盧嵩和萬統帝那邊應該是走不攏的,畢竟萬統帝現在手上還有一個顧誠在用,真要上了手,他肯定要靠邊站,沒道理他不明白這個關節才對啊。”
喬應甲遲疑著道。
理論上應該是如此,但是很多事情是有意外的,龍禁尉從前明錦衣衛時代開始就是皇家鷹犬,和文臣是走不攏的,但因為永隆帝的突然遇刺昏迷,萬統帝是內閣兩害相權取其輕選出來的,就是要利用其弱勢來擴張相權。
這實際上對龍禁尉的權勢也是一個打壓,盧嵩這麼聰明的人不會明白這其中道理。
萬統帝也走了一記昏招,把老的龍禁尉指揮使顧誠用了起來,這不是逼迫盧嵩向內閣靠攏麼?
但如果萬統帝意識到這一點,改弦
易轍來拉攏盧嵩呢?
“龍禁尉不過是消息渠道而已,你們刑部和順天府也有,在京中,他們還左右不了大局。”齊永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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