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某人之手來清洗,或者是故意引人上鉤,趁機解決?
考慮這個問題,首先要搞明白對方想得到什麼。
馮紫英在遼東兩年了,掛的職銜是都察院右都禦史,正二品大員了,但卻又不是都察院的一號人物,理論上和七部尚書與都察院左都禦史還差一線,若是要回來,給一個某部尚書或者接任左都禦史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兒,但是對方會甘心麼?
隻怕這家夥還是瞄著閣臣的位置才對。
但要說回來就能直入內閣擔任閣臣,牛繼宗覺得可能阻力不小。
現在內閣中是六人,齊永泰作為首輔年齡偏大身體不佳,倒是的確可能退下來,但不是說齊永泰退下來,馮紫英就能接任的。
北地士人中資曆威望比馮紫英深厚的多了去了。
喬應甲,馮紫英的恩主,現任刑部尚書,馮紫英能越過他麼?崔景榮,現任戶部尚書,人家當侍郎時,馮紫英還是秀才呢;還有王永光,人家當通惠書院山長時,馮紫英才入青檀書院讀書呢,這還沒說韓爌、孫居相這些人,哪一個不比馮紫英資曆強太多?
齊永泰要強推馮紫英入閣,將喬應甲、崔景榮以及韓爌這些人置於何處,如何說服這些人?
真要恣意妄為,那必定會有引發北地士人內部的分裂,齊永泰未必敢如此。
所以牛繼宗也很懷疑這裡邊是不是有什麼古怪。
或者齊永泰和馮紫英早有默契,甚至就是要用這種形式來為馮紫英回歸鋪路。
一旦李三才卷入,那麼日後被逐出內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甚至湯賓尹也可能會被牽扯,一下子就能空出兩個閣臣位置,如果齊永泰再退出,那就意味著有三個閣臣位置出來了,那馮紫英機會就增大了無數倍,尤其是如果馮紫英在這一事件中再立下功勞,似乎就簡直完美了。
隻不過如此事件一旦席卷開來,會不會如馮紫英所設想那樣呢?馮紫英就這麼胸有成竹?
或者馮紫英就是有意縱容這種情形的發生,以期達到某種目的?
這個某種目的幾年前他和王子騰隱退之前王子騰就若隱若現地和他提及過,雖然含湖其辭,但是心照不宣,馮紫英也應該是對當下的某些局麵不太滿意的,但是卻無力改變,但如果換一種方式來解決,甚至還可以置身事外,最後來充當一個拯救者,似乎就更圓滿了。
不過這一切現在都還是一個未知數,馮紫英還在遼東,京中的事情已經是箭在弦上了。
“紹祖,你的山西軍過來了,劉綎也就更有把握了,至於說京營,也未必就如你所說的就隻能是馮紫英一人掌控,麻承勳雖然馮紫英舉薦的,但那也不過是馮紫英順手之舉,馮麻兩家在大同關係並不好,還有蕭如薰這邊,我們也給他了足夠的支持,……”
牛繼宗觀察著孫紹祖的表情變化。
把這個人拉進來,也是考慮到劉綎的宣府軍可能還要應對薊鎮軍那邊可能存在的乾預,要力爭大一個措手不及,讓尤世功等人沒時間介入,實際上也就是擁皇上“親政”而已,隻要木已成舟,這些邊鎮應該不會有什麼異動,到那個時候就算是馮紫英回京也不可能逆天行事。
退一步說,真的局麵翻轉了,那也無所謂,既然早就有默契,這樣的舉動不也是符合馮紫英的意願麼?
大家心照不宣,自己就算是當一回壞人也是暗地裡罷了,事畢有的是辦法來洗脫。
孫紹祖深看了牛繼宗一眼,澹澹地點點頭:“牛公既然這般有把握,那末將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劉綎的宣府軍加上麻承勳的五軍營,還有蕭如薰,盧嵩的龍禁尉也該有所表現了,似乎一切都很圓滿啊,隻要時間節點把握得好,好像還真的能水到渠成呢。”
牛繼宗一凜,這家夥似乎也嗅出了一點兒味道啊,不過既然來了,說明這家夥還是有些想法的,隻要有想法就好。
“放心吧,紹祖,你要相信皇上等了這麼多年才等到這個時機,其實他想要的不就是一個最正常不過的要求麼?現在這種情形才是最不正常的麼?”牛繼宗笑著道。
“嗯,牛公說得是,是該‘正本清源’‘撥亂反正’了,免得久而久之還真的就成了慣例了。“孫紹祖咧嘴一笑,”我等武人也不願意見到此種情形,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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