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亦都雙目噴火,前胸急劇起伏,略顯蒼白的麵孔漲得通紅,然後又漸漸發青,牙關緊咬,雙拳幾乎要握石成粉!
他清楚數百重甲騎兵並不具備徹底撕破摧毀大周步兵方陣的能力,但是他們畢竟是重甲騎兵啊,每一騎培養出來都是耗費巨大。
這些人不但騎手都是精於騎射的好手,而且更選出的是勇猛果敢力大膀粗的優秀者。
他們手中的鐵錘、狼牙棒、馬槊、長矛這一類重兵器對付尋常步兵是具備摧毀性的,馬匹也是優中選優的高頭大馬,更能負重。
尤其是從人到馬都披上了鐵葉鎖子甲,尋常箭矢或者刀矛砍劈捅刺都基本上難以對他們造成太大的傷害,除非正好命中要害或者縫隙處。
一旦這一群重甲騎兵衝鋒起勢,真的可以說是填山平海,無堅不摧。
在他看來,就算是不能擊破對麵的整個大周步軍方陣,但是擇其一角一部來破壞摧毀,迫使其陣營混亂,造成更大的被動,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但是額亦都萬萬沒想到八百鐵騎竟然會以這樣一種方式隕滅,居然連奔行到對方陣營前方,和步軍方陣交鋒都未能做到,便被對方的火銃以點名的方式給擊毀了。
這是什麼火銃居然有如此威力?額亦都困惑中帶著幾分恐懼。
先前輕騎兵的掠殺而過被對方的火銃輪射殺傷巨大他可以接受。
畢竟輕騎兵都是布甲紙甲,以輕薄便捷為主,遭遇火銃襲擊很難承受,也算在預料之中。
可重甲騎兵不一樣啊,全是鐵葉鎖子甲,幾乎把整個頸項胸、腹、肩、臂到大腿部的要害處全數遮掩住了,而健馬亦是從馬麵到馬的胸腹乃至馬腿上部都加了甲,就是要發揮其衝鋒陷陣的威力,避免因為意外傷害而損失戰鬥力。
但是沒想到卻還是遭遇了這樣迎頭一棒,幾乎要把他打得暈頭轉向。
這是何等威力的火銃?!
額亦都不是沒見識過火銃,作為主帥,他對這一類兵器的演變也是格外關注。
無論是原來從大周那邊傳過來的三眼火銃,還是從日本人那邊經朝鮮人傳過來的火繩槍,他都見識過,甚至親自操演過。
三眼火銃不值一提,根本無法和自家兒郎的弓箭相比,操作繁瑣,威力小,質量差,極易炸膛,而且受外界天氣因素影響很大,可以說純粹的雞肋,唯一優勢就是不需要多少訓練,就能上手,但真的不堪一用。
日本那邊傳來的火繩槍不一樣,可以說有質的提升,射程、威力、精準度、射擊時間,他都了如指掌,應該說射擊精度不如弓箭,但射程威力已經可以和自家兒郎的弓箭相匹敵了,但射擊效率依然和兒郎們發箭頻率差得遠,兒郎們射出三五箭這些火銃兵都未必能打出一槍,這也讓額亦都很看不上。
當然額亦都也明白大周和建州女真不一樣,他們不缺兵員,隻要火銃數量足夠,他們可以輕而易舉訓練出成千上萬的火銃兵,用人數來和建州軍拚消耗。
不過額亦都也並不懼怕大周軍的這種練兵模式,在他看來,隻要自己能夠靈活地把輕騎、重甲騎兵和披甲步兵融合在一起,擊碎摧毀大周這種步兵軍陣並不難。
但是今天的實踐卻是把他打得眼冒金星,難以置信。
輕騎損失巨大,重甲騎兵竟然全軍覆沒,而且還是在沒有接觸到敵軍步兵的前提下就被對方的火銃消滅了,他們的火銃威力為何變得如此巨大?連鐵葉甲都能打穿?
或許唯一能帶給他些許安慰的就是因為重甲騎兵的衝鋒使得己方的披甲步兵能夠利用這個契機迅速向前奔行推進,對方陣營已然就在眼前,隻需要數十息就能奔行至對方步兵陣麵前展開白刃搏殺,而這正是自己的披甲步兵最
擅長的。
額亦都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他知道自己現在需要穩住心神,不能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給弄亂了情緒,以至於可能影響到後續展示變化需要做出的判斷。
雖然前邊自己一方承受了巨大的損失,但這還不足以影響到整佃戰局變化,自己一方依然占據著優勢,他堅信隻要自己的披甲步兵穩步衝擊到對方麵前,足以橫掃一切敢於阻擋在他們麵前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