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慶幸建州女真在鑄炮工藝上還有些欠缺,雖然距離推進到了隻有三百步之內,打出的實心彈依然偏離了城門,隻是在城牆上撞出一個巨大的彈坑,同時四周龜裂的牆麵也顯示出了其強大的衝擊力。
杜鬆不顧一切的衝上城樓,舉起千裡鏡察看,三門西夷大炮已經一字排開,看來建州女真是要集中火力猛攻東門了,雖然東門門洞下還在緊急填塞泥土,但是看著火炮的威力,即便是轟擊城牆,也一樣十分危險。
「沒用,鷹嘴銃也打不了那麼遠。」杜鬆觀察了一下,便擺擺手,「西夷大炮起碼在三百步開外了,鷹嘴銃隻能打一百步,超過二百步殺傷力不足了。」
大周沿襲明製,一步大概在一點五米到一點六米之間,鷹嘴銃的威力已經極大了,百步之內可穿木板和輕型鎧甲,但是超過一百五十步在準確度和殺傷力上都下降很多。
「那怎麼辦?」趙夢麟著急地道。
「怎麼辦?拿人命填唄。」杜鬆冷然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家夥兒都明白女真人損失這麼大,攻陷城池之後的結果是什麼,所以這就是背水一戰,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亡,沒有其他結果了。」
趙夢麟咬了咬牙,「那好,就決一死戰!」
「不要著急,也不用心慌,女真人連他們大概藏了許久的西夷大炮都推出來了,也顧不得這樣攻城的損失了,可見他們也是真著急了,估摸著朝廷的援軍把他們給打得招架不住了,我還真有些佩服那位小馮督師了,居然在這麼短時間就把努爾哈赤逼成了這樣,看樣子比馮總督都要強啊。」
杜鬆倒是還能穩得住,麵色從容淡然:「就算是西夷大炮能轟塌城牆城樓,那女真人要攻入城來,還是得他們的披甲步兵上,把咱們得火銃手和弓箭兵準備好,重點就是要射殺這些披甲兵,我會讓他們明白,他們指望光靠西夷大炮就破城的想多麼幼稚。」
主帥的淡定倒是讓身邊人終於穩了下來.
想一想也是,好歹鐵嶺衛城裡還有近萬士卒呢,在生死相搏的情形下,那戰鬥力都會爆發到極致.
誰都明白一旦女真人破城,屠城就是唯一結果,而己方隻要扛住對方的進攻,沒準兒明後日朝廷援軍就能打到城下,讓女真人铩羽而歸了。
努爾哈赤和費英東的確是感覺到了危險。
代善被一幫京營打得居然退守花包衝求援,這讓整個建州女真都無比震驚,絲毫不亞於額亦都在懿路所一線的失利。
要知道代善是努爾哈赤幾個兒子中論膽魄武略都出類拔萃的,這個時候即便是皇太極和莽古爾泰都要遜色幾分,也就隻有褚英能和其匹敵。
但是褚英武勇有過之,但韜略卻不及代善,所以努爾哈赤也是極為看好代善,才會讓其獨領一軍鎮守東麵。
從各方麵的情報都顯示將代善逼入絕境的就是近萬人的京營,並非薊鎮軍或者遼東軍冒充,而代善手中也有五六千人馬,竟然被隻比他略多的大周京營給逼到退守,甚至還要向費英東求援了。
努爾哈赤不相信代善不明白他向費英東求援意味著什麼,皇太極和莽古爾泰乃至褚英他們都盯著他,可以說不到絕境,代善是不會如此做的,但是代善還是做了。
好在費英東也明白輕重,並沒有因為代善求援就罔顧額亦都那邊的危險,隻是派遣了一支騎兵策應,隻要穩步拖住大周軍在東麵的攻勢,影響不了大局。
但是這也足以說明形勢在逆轉,如果再不解決掉鐵嶺衛城內的杜鬆部,那可
能就要功虧一簣,甚至要形勢倒卷,建州女真要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正因為如此,努爾哈赤和安費揚古議定即便是付出再打代價,也要拿下鐵嶺衛城,而這個艱巨任務就要讓李永芳的漢軍旗來承擔了。
努爾哈赤相信李永芳能理解自己的難處,把漢軍旗藏在後邊這麼久,建州八旗都怨氣衝天了,也該漢軍旗的人證明自己了。
「額駙請看,西夷大炮果然厲害,才幾輪炮擊下來,東門已經搖搖欲墜了。」安費揚古極為興奮,忍不住搓起了手,「再來兩輪,東門絕對要崩塌,剩下的就要看漢軍旗這邊了,北門那邊是八貝勒親自督陣,攻勢也很猛,但大汗還是希望漢軍旗能首先破城,這能讓額駙和漢軍旗的人日後能夠在咱們建州女真內部揚眉吐氣,不再看人眼色,受人白眼,.....」
李永芳平靜地瞅了一眼賣力鼓動自己的安費揚古,這家夥比起費英東和何和禮來來還是略微稚嫩了一些,說起話來就沒有那麼多顧忌。
不過李永芳也清楚對方話語裡道理明白,自己和漢軍旗的人沒有選擇,要在建州女真這個軍事集團裡生存下去,就得證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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