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紫英自然不敢怠慢,帶著鴛鴦司棋就直奔迎春那邊去了。
雖然實際上自己已經有了一個兒子,王熙鳳生的虎子現在還在繈褓中,但卻是自己的血脈,隻是未來未必能姓馮,而且大概率不會歸入馮家,除非馮家日後真的沒有男嗣,而這麼久來,除了沈宜修生了桐娘,其他女人無一懷孕,這讓一大家子都是頗感壓力,包括馮紫英自己。
馮紫英帶著司棋、鴛鴦趕到時,寶釵和寶琴也都已經先到了。
迎春臉色蒼白,坐在圓桌旁的錦凳上,一隻手伏在圓桌上,寶釵和寶琴正在詢問著什麼。
見到馮紫英到來,迎春似乎心情稍微輕鬆了一些,臉上也浮起一抹笑容,趕緊站起身來。
寶釵寶琴見馮紫英到來,都站起身來迎接,馮紫英擺了擺手,“不必如此,家裡邊還是寬鬆一些好,莫要弄得像外邊兒一樣那麼正經八百,我在外邊都煩透了,就願意回來輕鬆一下呢,怎麼了?”
“妹妹這兩日裡身子不適,也說了,沒看郎中,就是覺得惡心,……”迎春沒有開口,但是臉上卻有幾分羞澀喜意,寶釵作為大婦,主動介紹,“今日妹妹又有不適,妾身便說還是去請郎中看一看的好,又問了妹妹的天癸日子,應該是已經過了日子,卻還沒來,……”
寶釵的表情倒是平靜中有幾分喜悅,就是不知道是發自內心還是強作歡顏,寶琴卻是一臉淡然,但也還有幾分關心,起碼這兩姐妹表麵上的姿態是做得十分到位的,馮紫英不能奢望她們之間都親如姐妹,但是基本的規矩道義卻要有。
“請了郎中?”馮紫英問道。
“郎中來看了脈象,說妹妹是有了身孕了,怕是有一個半月左右了。”寶釵替迎春回答道。
馮紫英算了算日子,還真的差不多。
那一日自己和探春之間一番親熱但是卻沒法瀉火,隻好回去找了迎春和司棋,最後都是迎春承受了,看樣子還真的要特彆興奮,似乎效果才最佳,才能一矢中的。
“哦,那可就真的太好了。”馮紫英也忍不住搓了搓手,不管怎麼說,這是除王熙鳳之外的馮家第二胎,雖然現在還沒法確定男女,但是畢竟也有一半的幾率,對於整個馮家來說都無疑是一個振奮。
“和太太說了沒有?”馮紫英想起要儘快告知母親,問道。
“已經安排人去告知太太了。”寶釵嫻靜溫雅,有條不紊:“另外也給後廚那邊打了招呼,從今日起,妹妹的飲食就需要格外準備了,不能再像以往那樣隨意了,還有就是衣衫這些,也要儘早選些合適的寬鬆的,……”
馮紫英滿意地點點頭,寶釵不愧是大戶出身,這些安排都十分周到,根本不需要自己操心。
“相公,姐姐一來就替妾身都安排妥當了,倒是讓妾身心裡不安,這才一個多月,妾身也沒有那麼柔弱,其實沒有必要這麼……”
迎春本來就是一個悶性子,語言也不多,但是對寶釵的安排還是相當感激的,先前還有些忐忑,畢竟自己搶在了寶釵寶琴姐妹倆前麵,難免會讓二人心裡有些發堵,但是寶釵的態度還是釋去了迎春的擔心。
”妹妹隻管安心養胎就是,這些事情就不要多管了。“寶釵笑了起來,”這可是咱們馮家二房的第一胎,長房那邊有了大姐兒,咱們這二房沒準兒就能是第一個替馮家延續香火的呢,再金貴一些也不為過。“
這等話馮紫英倒是不好接,隻能是作為大婦的寶釵來說,越是這等時候,作為嫡妻大婦越是需要展示自己的心胸,否則反而會被丈夫和婆婆嫌棄,這也是為難人了,馮紫英內心也是感慨,但是入鄉隨俗,到了這個時候,這種事情就隻能如此了。
馮紫英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大小段氏就已經到了。
大小段氏一進來,那就沒馮紫英什麼事兒了。
這盼星星盼月亮,娶了兩房媳婦,還有媵妾,愣是見不著動靜,大段氏已經有些焦躁不安了,現在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又有一個媳婦兒懷孕了,也許有了這樣一個好的開始,沒準兒就會有接二連三地喜事臨門呢。
被擠到了一邊兒,馮紫英也不在意,任由母親和姨娘在那裡噓寒問暖,不過小段氏倒也沒有冷落寶釵寶琴姐妹,和二女說著話,也算是變相催促二女也要趕緊鼓勁兒,爭取早日開花結果。
這一時間迎春屋裡也是熱鬨一片,好一陣後,才算是慢慢安頓下來,大小段氏離開時也把寶釵、寶琴姐妹等人一大堆都帶了出去,隻剩下馮紫英留在了屋裡。
到這個時候,馮紫英這才牽著迎春的手,另一隻手探到迎春小腹摩挲了一番,笑著道:“看來我那一日所言不虛啊,果真是有感覺,一下子就讓妹妹有了身孕,嗯,我的直覺不差。”
“要說奴婢也是有功勞的,若非奴婢那一日賣力替姑娘挺住,沒準兒爺就沒有那麼高興致,姑娘就不能承歡而中了。”司棋卻是一個不知羞的性子,這屋裡也沒有外人,隻有他們三人,說起話來更是葷素不忌。
馮紫英也被司棋的話給弄得哭笑不得,這小蹄子還真的是夠猛,這等話居然也能出口,迎春也是羞怯不堪,但是內心的喜悅卻也壓到了羞澀,“相公,此番能有身孕,司棋這段時間裡也是替妾身分擔了許多,……”
“好了,好了,我明白,此番妹妹懷孕,司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自然會有賞賜,……”馮紫英笑著打趣道:“司棋,你也爺怎麼賞你,金銀首飾,還是要爺好好犒勞你?”
饒是司棋豪爽,也被馮紫英這帶著調侃味道的話給逗得臉一紅,捏著汗巾忸怩了一下,“爺說什麼呢,奴婢伺候姑娘也是本份兒,哪裡需要什麼賞賜,奴婢也不求爺賞賜什麼,惟願爺有暇多來姑娘屋裡坐一坐,現在姑娘有了身子不能伺候爺,但是爺能來,姑娘便是心情高興,實在不濟,奴婢也能代替姑娘伺候爺,……”
馮紫英啞然失笑,忍不住捏了一把司棋豐隆飽滿的胸脯:“行了,爺明白,妹妹有了身子,爺自然是要經常來的,三個月前有身子自然是不能伺候,但是之後也可以適度,還有利於身體,到時候就該是司棋你挑大梁了,……”
就在馮紫英在迎春屋裡盤桓時,寶釵和寶琴送走了大小段氏,也各自回屋。
寶琴的臉色也從先前的淡然微笑恢複到了有些冷峭。
說實話,迎春的懷孕給寶釵和寶琴都有些打擊,尤其是寶琴。
她自認為得寵最多,在二房裡,馮紫英在她屋裡留宿時間最多,便是寶釵都要讓她幾分,但是未曾想卻被迎春占了先,雖說現在還不知道迎春懷的是男嗣還是女兒,但是無論如何人家都占先了,這就在婆婆那邊留下了一個好印象。
照理說這個時候她該陪著自己姐姐,但是她也看得出來姐姐心情其實也不平靜,表麵上再恬淡,但是誰都知道迎春若是生下兒子,而自己和姐姐卻一直不懷孕的話,那這就有太阿倒持的危險了。
“那邊怎麼說的?”寶琴很是不解,怎麼相公在迎春那邊留宿時間並不多,遠不及自己,卻這麼巧就懷上了,而自己承歡往往都是算了日子又算,卻每每無動靜。
“奴婢打聽了一番,司棋口無遮攔,也曾流露過一些消息出來。”齡官玉靨生春,眉目間也有些慌亂惶然。
她人前人後素來矜持高冷,便是鶯兒那裡,她也是半點不輸,甚至還要壓香菱一頭,哪裡想過居然還要去打探這等羞人之事。
今日突然傳來迎春懷孕的消息,寶琴頓時就坐不住了,便讓齡官去打探情況。
她也是逼於無奈,隻能通過和繡橘關係好的香菱去打探,隻是這種事情,香菱也是個口拙的,旁敲側擊了許久,才勉強打聽到一些內情,也虧得司棋是個葷素不忌的,便是房中事也沒有在繡橘和蓮花兒麵前有多隱晦,所以才聽到一些。
“說什麼了?”寶琴一聽便坐直了身體,大感興趣。
“繡橘說多半是那一日爺興致甚高的時候懷上的,虧得司棋諸般勾引爺,後來才被二姨娘趕上了,……”這等話題對女兒家來說實在太為難了,齡官也是臉紅筋漲,低著頭說些藏頭露尾的話。
不過對寶琴這種過來人,她自然是明白什麼意思,沒想到司棋這個豐狀妖嬈的奴婢居然還有這等本事,卻讓迎春撿了個大便宜。
雖說有些瞧不上迎春和司棋這對主仆的狐媚手段,但是以成敗論英雄,男人也就吃這一套,要不相公怎麼就能在迎春身上播種成功呢?
心中再是不忿,寶琴也知道現在迎春是占了上風,自己若是不好生琢磨,隻怕日後地位就要尷尬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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