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那幫兵士又來了,上一次還算是客氣,但是這一次卻是蠻橫了許多,要求我們三日內交出三千兩銀子,否則就要闖進來了。”
福伯瞥了一眼坐在炕上的王熙鳳,遲疑著道:“小的隻是替馮家守宅子的,哪裡湊得起這麼多銀子,可如果他們闖了進來,又怕驚擾了奶奶,……”
委實不知道馮佑怎麼會把這群人送到這裡來住下,福伯在馮家乾了這麼多年,也算是經曆了不少,可從未遇上這種情形,那馮佑把人送來也沒多說,隻說是少爺的吩咐要好生照顧,務必安頓好。
福伯內心便嘀咕起來,這位被喚作二奶奶的女子也不知道是什麼來曆,看樣子倒像是個富貴出身的婦人,隻是這一群人都是女人,嗯,裡邊雖然有男人,但是一看就知道下人,不算主子,可這大半年卻從未見哪個男人,或者說應該是這女人肚子裡的父親現身。
這女人肚子越來越大,火氣也是越來越大,經常賭咒發誓地罵著人,先前福伯還沒聽出什麼來,後來還是老伴兒提醒才發現這婦人居然詛咒的是少爺,這讓福伯才慢慢回過味來。
莫非這是少爺養的外室?
可看這婦人的樣子雖然生得妖媚,但年齡卻著實不小,起碼要比少爺大五六歲,哪個男人養外室還能養個比自己年齡還大一長截的婦人?
更何況少爺現在是何許人,堂堂二甲進士出身的翰林院修撰,現在更是順天府丞了,什麼女子不能挑,卻要養一個這樣不清不楚的婦人?
不過福伯也清楚自己想的未必就能是少爺所想的,但感覺到這女人肚子裡可能裝著馮家的種之後,福伯態度變化不小。
他很清楚到現在馮家都還沒有一個子嗣,老爺太太肯定都心急如焚,少爺兩房妻室,還有好幾個妾室,可到現在都隻有一個女兒,這如何不讓一門三房單傳的馮家感到擔心?
雖說這野女人是個外室,但若是能生下一個男嗣,起碼也能讓馮家安心,萬一這馮家正房裡邊的女人都生不出兒子,那這個男嗣可就金貴了。
這種情形下,福伯隻能按照馮佑所說的,還得要好好把這個女人給捧著。。
“三千兩銀子?理由呢?”王熙鳳麵色不變,“給了三千兩,也許他們就會要五千兩,再下一次也許就要一萬兩,這可能就會是一個無底洞。”
福伯也承認王熙鳳所言不虛,兵匪一家,這些外地來的軍隊,根本就不會顧及其他,隻顧達到目的,達不到目的可能就要亂來。
現在張口就是要三千兩銀子,這可不是三千文銅錢,而是三千兩銀子,馮家便是拿得出,也不可能是在這裡能給的,他一個守宅子的下人,見都沒見過三千兩銀子,怎麼可能拿得出來?
若是平常,這些當兵的,要進來也就任由他們進來了,反正府裡邊就這些家什,但現在情況不一樣,除了這個大肚子婦人,還有一乾丫頭們,都生得花容月貌的,若是那些當兵的進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弄不好還成了要殺人滅口,那才是招禍上門呢。
“奶奶說的是,可是若是不答應,那他們衝進來,衝撞了奶奶,動了胎氣,豈不罪過?”福伯遲疑著道。
王熙鳳也是銀牙咬碎,遇上這種事情,你還真的沒法和這些當兵的講道理,不給的話,這些人闖進來,天知道會乾些什麼?
給的話,這些人得寸進尺,肯定會不斷敲詐勒索,一樣可能演變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福伯,那咱們這一片彆家的情況怎麼樣呢?”王熙鳳想起什麼似的問道。
“隔壁鄒家也差不多,不過鄒家人在南軍過來時就已經上船逃到京師城裡去了,隻剩下幾個守屋的。”福伯回答道:“那些軍士看宅子裡的確沒有主人,也就隻能作罷,收了點兒銀子就走人了,其他幾家,小的也打聽了一下,要麼就是學鄒家躲開了,要麼就是去了鄉下躲起來了,但也有和南軍合作的,不過那都得有人出麵才行。”
王熙鳳明白福伯的意思,就算是要去交涉,那也得有一個像樣的主子出麵,可這恰恰是現在馮宅的問題。
馮家主事的都在京師城和西北,要麼就是遠房旁支根本管不了事兒的,現在自己這情形避之不及,本來就有些馮氏族人對自己這一行人住在馮家有些起疑了,福伯都是以少爺的朋友家眷為由遮掩過去了,如果這個時候還要去請他們去交涉,那可真的就要原形畢露了。
王熙鳳臉色陰晴不定,最終還是擺擺手,示意福伯先下去。
屋裡隻剩下平兒、小紅和王信、來旺。
除了林紅玉,都是從王家跟隨來的老人,忠心無二。
“現在怎麼辦,你們說說。”王熙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喘了口氣,問道。
眾人儘皆麵麵相覷,平兒雖然和王熙鳳最親近,但是這等大事卻也知道不是隨便能決定的,她究竟也隻是一個女子,也不敢輕易建言。
王熙鳳目光落到王信身上:“王信,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