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他們更為重視,因為他們需要從來這一趟的所見所聞點點滴滴,結合他們在朝中的代言人們給他們提供的情報信息來觀察和分析當下朝廷的局麵究竟如何。
說著關係到所有人身家性命未免有些誇大其詞,畢竟他們在兩邊都下了注,但是如果押錯了,那麼錯失一個巨大的機會,甚至可能要陷入黑暗中掙紮許久,那卻是真切實在的。
中院裡人影幢幢,不過都沒有出來,翁啟陽也沒有理睬,徑直而入內院。
不出所料,內院裡已經有幾個人在了。
龍遊商幫的童海山、江右商幫的杜三保,還有徽商中鹽商何氏的代表何廷發,山陝商人沒有來,他們也沒有邀請對方,人家是早早就堅定不移地站在了朝廷一邊兒。
“翁公來了?”何廷發是個麵容富態的白麵胖子,溫潤如玉的肥手上一枚普普通通的銀扳指都能透出幾分貴氣來,見翁啟陽進來,笑著迎了上來。
他其實和翁啟陽並不算太熟悉,洞庭商人和鹽商交道不多,而且也不太看得起鹽商,反倒是廖友發和杜三保他們與翁啟陽很熟絡。
“何公來得早啊。”翁啟陽拱了拱手,“童兄、杜兄也早。”
“不早不行啊,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啊。”何廷發念叨了一句,搖了搖頭,“我是五日前就到了,但還有比我還早的,蘇老板比我還來得早,但今日卻似乎遲到了。”
“正弦兄稍微有點兒事兒耽擱了,估計也該到了。”接話的是童海山。
他們口中的蘇老板蘇正弦是寧波商人中的翹楚代表,既是大船東商人,還是寧波最大船廠的老板,而且還在東番與安福商人合作,砍伐巨木,運到寧波用作船用。
正說間,門外腳步聲便響起,進來一名黑瘦男子,一身青衫步履,步伐矯健,進來便是拱手:“小弟來遲了,翁公,童兄,杜兄,何公,……”
這人便是寧波巨賈蘇正弦。
翁啟陽微微頜首,其他幾人也都是見禮。
仆從將茶端了進來之後,便消失再也不見蹤影,花廳內隻剩下幾人。
這裡是杜三保的一處彆宅,十分隱秘,像會館那等地方委實不適合作為商計之地。
“何公既然來了京師一段時間,想必也是有所獲?”杜三保先問起這個話題。
何廷發麵色柔和,白皙富態的麵龐越發陽光,“唔,我是見到數萬流民抵京,但朝廷似乎早有方略,在城外便分流,老弱婦孺留在城外,該賑濟賑濟,精壯便被分成幾撥,陸續引入城中,聽說是要大修京師城中街道溝渠,……”
“物價倒是上漲不少,但是卻不亂,並沒有漲到離譜的境地,……”
“據說今科秋闈大比依然要正常舉行,這是小弟從禮部一位熟人那裡得知,包括南直、江西、浙江、福建儘皆如往科,……”
“聽說山西軍已經過了寧晉泊,在新河、棗強一線了,薊鎮軍也在河間府開始集結,……”
“兩位監國聽說和內閣有些齟齬,前日裡祿王殿下據說還被齊閣老當麵訓斥,……”
“忠惠王欲調整京營人事,但聽說阻力不小,……”
一乾商人們開始交換自己所獲知的消息。
對於商人們來說,評判形勢的渠道有許多,物價、朝中局麵、軍隊、治安這些都在他們觀察考量治中,如果站在馮紫英的角度來看,這其實更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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