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岫煙頓時臉飛紅霞,輕輕一跺腳:“姐姐莫要胡亂猜測,哪有的事?不過是府裡一些無聊下人亂嚼舌頭,莫要讓人聽了去變成笑話。”
此時迎春心境卻是格外輕鬆。
議親一定下來,那麼就是等待著成親了,上回馮大哥也說了,就放在寶玉成親之後幾日,算一算也就是九月份,不到一個月時間,自己也可以安安心心地等待出嫁了。
至於說岫煙的事情,她也在母親嘴裡聽說過,之前父親母親要把自己許給孫家,但是卻又對馮大爺想要納自己為妾一事無法交待,所以就想著用岫煙來代替。
正巧當時邢家舅舅在外邊欠賭債無數,父親也有意讓馮大哥來替邢家舅舅把外邊債務給處理了,這樣也算有恩於邢家,岫煙就嫁到馮家做妾也算是順理成章。
這件事情也在府裡傳了一陣,鬨得沸沸揚揚,讓岫煙那段時間也不怎麼敢出門,就怕人家背後戳脊梁骨,好像是搶了自己的好事,誰知道後來又起了這麼大的變化,最終馮大哥還是堅持下來,終於讓這樁事兒落定。
現在岫煙在府裡的情形就顯得有些尷尬了。
原來都在傳她要給馮大哥做妾,一些趨炎附勢的下人們都可以討好她和邢家舅舅夫婦,但未曾想到最後還是自己要嫁給馮大哥,眼見得這邢岫煙的事兒也就黃了,許多人便又開始風言風語,尤其是那些起初十分熱衷的,現在覺得上了當,浪費了表情,就更是夾槍帶棒的話語不少。
不過岫煙倒是一個清冷素淡性子,對於這些看得很透,人家吹捧也好,她也就麵帶笑容聽著,人家詆毀也好,她仍然是那副淡然自若的模樣應著,這一點倒是讓迎春十分高看。
而且迎春覺得岫煙和馮大哥的事兒未必就如此算了。
邢家舅舅夫婦現在都快成了府裡邊的人見人厭的角色了。
邢家舅舅好賭爛酒的性子改不了,在外邊無所事事,四處欠賬,債主們經常上門來,弄得老爺太太也是極為不悅。
老爺已經在外邊兒放了話,說邢家舅舅的事情他管不了,欠的債都是他一人擔當,和榮國府,和賈家都毫無瓜葛。
話雖然如此放出去了,但是人家欠債的未必這樣看,還是經常有人找上門來鬨騰,弄得府裡上下也不勝其煩,連老祖宗都有些看法了。
要解決邢家舅舅的問題,除了要替邢家舅舅把外邊賭債酒賬處理乾淨,還得要替邢家舅舅找個正經事兒做才是治本之道,若不能替他找個合適的營生做著,他遲早也要舊態複萌,再度變成現在這種模樣。
可現在榮國府哪裡有能耐替邢家舅舅找這樣一個合適營生來做?
盤算來盤算去,這能幫邢家舅舅的隻有馮大哥一人。
也就是說這份姻緣紅繩始終要把馮大哥和岫煙拴係在一起。
迎春雖然敦厚老實,但是並非沒有智慧,隻是她素來性子懦弱,不願意麻煩人,許多時候也守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所以在府裡才會有這樣的印象,但是她也能看得出來岫煙是個精明能乾的性子,絲毫不亞於三妹妹。
馮大哥未必就沒有這份心意,日後若是走到一起,自己就還要和岫煙做姐妹。
這等時候不如示好一番,甚至幫幫忙,讓她記自己一個情,也不枉一番姐妹,要知道算起來她和岫煙都屬於榮國府長房這一脈的,這層淵源還是其他姐妹所沒有的。
“岫煙,你我姐妹,難道還需要遮掩隱瞞什麼不成?”迎春難得地如此“豪氣”一回,隻是言語依然溫柔,“你是個機敏性子,比姐姐要強得多,有著母親這層淵源,自然也不比彆家,馮大哥是個做大事的人,成日裡在外奔波忙碌,肯定是對家裡事情沒法有太多精力來看顧的,若是你能嫁入馮府,也能幫著馮大哥處理許多事情,讓馮大哥省心不少,……”
邢岫煙也沒想到素來敦厚木訥的二姐姐居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簡直讓她大吃一驚。
在她印象中,探春能講出這番話很正常,寶釵能講出這番話很也正常,便是湘雲或者黛玉說出這番話來,她也勉強能接受,可唯獨迎春說這番話,就太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了,這還是外邊兒傳言的“二木頭”麼?
“是不是覺得姐姐說這番話很讓你驚訝?”迎春嫵媚一笑,“姐姐是個內向性子,不喜那些虛滑,也說不來什麼花言巧語,但是姐姐覺得你遲早要和姐姐做姐妹,不信和姐姐打個賭?”
岫煙和司棋都是麵麵相覷,不知道這位二姑娘怎麼在得知提親議親之後一下子就豁然貫通了一般,說話行事語氣都變了不少,變得大方坦然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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