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紫英何需如此多禮?倒是本王比紫英先來一步了。”水溶笑容可掬,讓人如沐春風,“搶上前一步,就來扶住馮紫英的手,寶玉和永寧長公主嫡女這樁婚事可謂珠聯璧合,本王甚是高興,所以先來道賀了。”
“王爺客氣了。”馮紫英和對方一碰手,然後站定:“寶玉有此姻緣,也殊為難得,鎮國公牛家和榮賈家本為世交,又有永寧長公主這層淵源,老太君她們都很滿意,王爺和下官理當來賀。”
這等寒暄話語,馮紫英也是張口就來,“寶玉,諸般事宜可準備好了?”
“馮大哥,煩勞操心,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賈寶玉也是滿麵紅光,頗有些誌得意滿的感覺,。
“嗯,紫英,你可要去見一見老太君?”水溶回頭看了一眼背後賈母院子方相,沉吟著問道。
馮紫英微微一怔,似乎是覺察到了一點兒什麼,點點頭:“要去拜見一下老太君,順帶也說幾句。”
“唔,也好,本王早就聽聞大觀園構思獨到,器型風雅,有意一遊,紫英可有意同遊?”水溶漫聲問道。
“王爺相邀,敢不從命?”馮紫英沒有猶豫,應聲道,心裡也說隻怕這家夥是早就等著自己了,也好,探一探對方的口風,看看這家夥究竟是個什麼底細。
在賈母那裡沒有逗留多久,不過是說些禮節上的話語,出來之後,卻見水溶一直在儀門外負手佇立,寶玉、賈環等人伺候一旁,臉色卻都有些複雜,顯然是對北靜王居然肯在這裡專程等候馮紫英感到吃驚。
一行人便悠然舉步,直入大觀園。
雖說大觀園有規矩不入外男,但是北靜王爺要參觀,自然無人能阻攔。
不過水溶顯然是對參觀大觀園的建築沒什麼興趣的,北靜王府的豪奢並不比大觀園遜色多少,甚至連賈寶玉等人也都看出了北靜王是有意要和馮紫英結伴同遊,都很知趣地遠遠綴在了最後邊兒。
“鐵網山秋獮,紫英怕也是要去吧?”
二人一路行來,隨口評點這亭台樓榭,山石水渚,倒也自在,不過這一句話開始,馮紫英知道才開始步入正題。
“王爺何出此言?紫英非朝官,焉能擅離?”馮紫英隨口道。
“嗬嗬,紫英此言謬矣,皇上意欲選儲立儲,這也不是秘密,定會征求朝中臣僚意見,紫英既是京中青年士子魁首人物,又是朝中年輕官員的代表,皇上豈能忽視?”水溶注視著馮紫英:“本王前日覲見皇上,亦向皇上提出,選儲立儲乃是國之大事,須得要征求多方意見,尤其是京中士林文臣人才鼎盛,薈萃精華,更能把握社情民意,當擇其出類拔萃者備顧問,……”
這是在推薦自己麼?馮紫英心中一驚。
什麼時候這水溶又和皇上走得這麼近了?還是皇上禮節性的征求武勳代表意見?
但聽水溶的這話語口氣,好像挺鄭重其事的,這裡邊難道還有自己一些不曾知曉的內幕?
不過聯想到東平郡王、南安郡王和西寧郡王都是閉門不出裝聾作啞,隻有水溶如此活躍,是不是代表其他三位郡王的意見,還真不好說,這些武勳在軍中還有多少影響力,也難以判斷。
在選儲立儲問題上,永隆帝哪怕是做表麵文章也需要和武勳們有一番溝通交流,水溶借此機會在永隆帝麵前說幾句,也並非不可能。
不過他在永隆帝麵前推薦自己,這又是何意?會不會適得其反?
不過馮紫英不認為如果水溶想要以這種小把戲來達到離間的目的就能得逞,而水溶也應該清楚在永隆帝麵前用離間這等手段對付自己意義不大,隻會自取其辱。
那他的目的何在?示好自己?
“王爺,您所言出類拔萃者以備顧問可彆是指下官吧?下官可當不起。”馮紫英笑吟吟地道:“天家縱然無私事,但若真是要選儲定儲,也當以朝中重臣之意見為參考,最終亦須乾綱獨斷。”
水溶目光閃動,卻沒有正麵回應,轉頭望向沁芳溪中,“紫英似乎有些誤會了。”
“誤會了?”馮紫英一凜,“此話怎講?”
“孤前日去見皇上,皇上亦是難以決斷,……”水溶注意到馮紫英臉色微變,意欲說什麼,擺擺手:“紫英,孤明白你的顧慮,但皇上身體欠佳,若是不早做安排,越是拖到後邊,隻怕皇上精力不濟,更會拖累身體,……”
馮紫英心中清冷,這水溶倒是放肆,這番話連交淺言深都不算,直接有點兒圖窮匕見的味道了,隻是他如此囂張,究竟仗恃什麼?
自己甚至連對方的真實意圖都有些搞不明白了,甚至越往深處說,越是糊裡糊塗了,還是自己誤解了什麼?還是……
“王爺,您說這些下官真的聽不明白,皇上這兩年靜心養性,雖說精力不濟,但身體卻也還算好,花上一兩年時間一邊靜養,一邊提攜,以我之見,哪怕是最年幼的恭王,也一樣沒問題的,……”
馮紫英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對方的神色變化。
不出所料,在自己提到恭王名字時,水溶目光掠過一抹奇異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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