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賈瑞這種貨色,居然都能被馮紫英用得風生水起,撈了一大筆不說,而且在賈府裡邊地位日漲,現在賈瑞更是在倪二那邊的賭場裡放貸,每月掙的銀子不少,這等好事就怎麼沒輪到自己頭上?
他覺得自己縱然不比賈璉和賈芸,但起碼不比賈瑞差,若是馮紫英眷顧親戚,也該提攜自己一番才是。
正是抱著這種心思,賈蓉看見馮紫英時,心情也是複雜難言。
“蓉哥兒,來就來了,還帶什麼物事來,我先謝了,你二姨娘倒是對那金藤笠和玉針蓑十分喜歡,……”
馮紫英臉上的喜悅神色讓賈蓉心裡放下大半。
他覺得自己還是選準了方向,都說馮紫英對兩位姨娘十分寶愛,這胡女模樣風情都大不一樣,也難怪馮紫英這般態度。
鬆花綾錦這些物事肯定是入不了馮紫英的眼的,便是二位姨娘也不過領一份情罷了,但這金藤笠和玉針蓑估計也是二姨娘一直在西北未曾見過這等物事,所以才會覺得新奇,十分喜愛,卻不知這玩意兒成了尤二姐和馮紫英恩愛的助興物件。
“大爺這般說,倒是讓侄兒有些承受不起了,不過是些不值錢的物件,那金藤笠和玉針蓑在北邊兒或許稀奇一些,但放在南邊兒也不過就是多花些心神編織而已,……”
賈蓉腆著臉含笑。
他的模樣有些和賈寶玉掛相,都是寬皮大臉,粉潤生姿,有些男生女相的味道。
不過寶玉是珠圓玉潤中多了幾分少年英氣,而賈蓉卻是多了幾分陰柔氣息。
“多花些心思那就不簡單了,說明有心了嘛。”馮紫英擺擺手,看著眼前這個青年,已無複有往日那份探究好奇的心境,更多的是一種尋常心態來看待,“蓉哥兒,珍大哥可好?”
“父親安好,也多虧了年初把這賴家給拾掇了,否則咱們榮寧二家還真的是永無寧日了。”賈蓉微笑欠著身子半個屁股坐在下首。
“唔,這也不怨誰,世家望族,年代久遠了,哪家哪戶都免不了有這些攀附著主家吸血的奴才,不思回報主家,卻隻指望著從主家多撈點兒,對了,那賴尚榮現在卻在作甚?”馮紫英想起什麼似的。
“賴家一大家子都已經打發到黑山莊子那邊卻了,不過賴尚榮卻是不知所蹤,因為他是自小就脫了籍的,府裡邊也管不著,所以隻知道在京師城裡晃悠,具體在哪裡卻不知道了。”
賈蓉對此倒是不太在意,事實上榮寧二府的人都不太在意,賴大賴升兩家子都被打發到黑山莊子裡去了,賴尚榮沒有了家裡的支撐,便成不了氣候,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忽視了。
馮紫英也不過隨口而問,他也不太在意。
賴尚榮不過是個捐官,而且補缺之事如果黃了,再要想補缺就難了,而捐官三年不補,那基本上就算是作廢了,再要想補官,基本上就要重新捐官了。
“蓉哥兒,你今日來怕也不隻是說些閒話吧?二位姨娘很感謝你帶來的禮物,若是有什麼須得要我幫忙的,儘管說,隻要我能幫得了,……”
馮紫英手裡事兒多,也不想和賈蓉多閒扯,便主動挑開話題。
“大爺,侄兒也沒有其他事情,您也知道我們寧國府在北塘和大沽邊兒上有幾處莊子,在京師城裡也打探到說今秋蒙古人可能要南下,這每一次蒙古人南下,永平和順天都是首當其衝,聽府裡老人說,二十年前那一趟蒙古人南下,就曾經打到了三角澱、丁字沽附近,截斷了運河,也幸虧邊軍來得快,才算是迅速攆走了蒙古人,即便如此京師城也鬨得人心惶惶,……”
賈蓉臉上柔婉的笑容在有些人眼中隻怕是喜歡得緊,但是看在馮紫英眼中卻有些不太自在。
馮紫英很不喜歡這種帶著陰柔娘氣的姿容,但對賈蓉本人他並無特彆的惡感,隻能強壓住內心的不適,也不知道秦可卿和賈蓉這等多年假夫妻是如何煎熬過來的,一邊兒自重身份,一邊兒是畏之如虎,也不知道是不是這種原因才讓賈蓉身上陰柔氣息更濃。
“所以侄兒也想問問大爺,這北塘、蘆台一帶有無大礙?”
馮紫英還有些不好回答這個問題,這要看薊鎮軍能給蒙古人造成多大的阻礙了,若是真的放開南下,薊鎮軍難以發揮阻擋作用,開平中屯衛一旦失守,蒙古人趁勢西進席卷梁城所、寶坻直至運河的可能性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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