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清很快就在一張紙上畫了一個簡要的三屯營地理圖,這也讓宰賽心中更是感慨。
一個商賈人家的下人,居然能識字,能畫圖,可自己偌大一個弘吉剌部,能有這等本事的人,有幾個?
大周人才鼎盛若斯,這草原上各部加起來也不及其萬一,隻可惜這些人才卻不能被大周所用,而卻被建州女真以營生之事所招攬所用,委實讓人遺憾。
“這裡便是校場,講台上有值夜崗哨,城東北和城東南外還有兩處將台,也有崗哨,不過觀其崗哨有些懈怠,……”
“這裡是草料場,草料場外便是一片平地,緊鄰著護城河不算太遠,神機營六千人便選址這裡駐營,他們崗哨情況缺不清楚,……”
範清說話有條不紊,很快便把情況介紹完畢,比領兔等人居然沒有什麼能補充的。
所有人目光彙聚在宰賽臉上。
宰賽略一沉吟,這才道:“範先生,我打算讓他們帶人先把崗哨解決掉,然後這邊才發起進攻,但關鍵在如何奪取城門,如果不能奪取城門城外京營好解決,但城內還有四萬多人,若是他們負隅頑抗,時日遷延,遵化那邊的薊鎮軍就有可能會趕過來,你覺得如何才能解決這城門問題?”
範清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想了一下才道:“夜裡三屯營鎮城城門肯定是關閉了的,而且城頭也會有駐軍崗哨,但是崗哨人數也不會太多,我覺得可以選擇南城門作為突破。”
“南城門?!”比領兔忍不住驚訝道:“哪裡可有甕城!”
“正因為有甕城,所以才會選擇南城門。”範清很肯定地回答道:“甕城內可以藏兵,而東西兩城門門小不說,而且直通大街,一旦進兵,很容易被人覺察,而甕城為軍事重地,尋常人不能入,而夜間更是無人,若是能控製住甕城,那麼便可迅速組織大軍進入,藏於其中,然後在分彆沿城牆控製東西二門,屆時便可甕中捉鱉。”
宰賽眼睛一亮,這個建議很好,甕城內藏數百兵毫無問題,等到兵控製了包括甕城在內的南門,然後再去控製東西門就要容易得多了。
“那城外……?”宰賽看著範清。
“隻要控製了三座城門,便可以發信號對城外兩地發起進攻,以我之見,宰賽大人,若是要想要把這八萬京營全數殲滅可能有難度,圍三厥一,不如放西城外的京營士卒一個缺口,逐而殲之,而重點殲滅城東邊草料場一部,而主要合力包剿城內的京營。”
範清的意見正合宰賽的心思。
八萬京營,再怎麼說這也是八萬人啊。
他現在手中不過三萬多不到四萬兵力,卓禮克圖洪巴圖魯帶了五千騎兵去東麵設伏阻擊遵化可能過來的薊鎮軍,加上留在遷安作疑兵的一部,真正能派上用場的不過三萬人。
進攻城西校場備兵營的兵馬起碼需要五千,城東草料場一部三千,他手裡就隻有兩萬出頭了,不過以有意襲擊不備,宰賽倒也有把握,但關鍵在於拿下之後,這幾萬人怎麼處理?
就算是要索要贖金,但這幾萬人不能一直捏在手裡吧?太多了也沒有意義,如布喜婭瑪拉所言,還不如抓住重點,多抓一些武勳武將官員,這樣更好談判。
不過宰賽對眼前此人更是好奇了,圍三厥一這等話都能說得出來,這恐怕不是隨隨便便那個商賈人家下人能做得到的吧?
不過既然和建州女真扯上了關係,宰賽更多的還是忌憚。
若是建州女真麾下這等人才如此之多,也足以說明努爾哈赤的苦心經營不是一天兩天了,那是要以五年十年計才是,相比之下,蒙古諸部與建州女真相比就不在一個級數上了。
但現在還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隻有先拿下眼前這一句,才能說其他。
“比領兔,妝兔,你們幾個去看了情況,覺得如何?”範清畢竟隻是外人,具體能不能做下來,還得要這些實地去查探過評估過的人才能說得清楚,但宰賽已經把這個人記在心裡了。
他總覺得此人恐怕不那麼簡單,縱然努爾哈赤手底下人才鼎盛,也不至於將這種人當成一個帶路的細作斥候來使用才對。
比領兔是宰賽信得過的人,為人精細謹慎,妝兔也算是內喀爾喀諸部中的傑出角色,派他們幾人實地勘踏就是要幫助自己下決心。
“宰賽,範先生所言我覺得可以,南城雖然有甕城稍微麻煩了一些,但是其崗哨都很懈怠,我們在城牆下仔細觀察過,大概是四到六個人值哨,基本上隔兩盞茶工夫才繞這甕城這邊轉一圈兒,兩人一組巡視,我們趁夜帶幾具雲梯過去,應該可以解決掉。”
比領兔也觀察很細致,“東城門和西城門情況相似,隻要控製了南城門,那邊兒縱然出點兒差錯,我估計問題不大,隻要我們的大軍入城,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他們夜裡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