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咬牙,王熙鳳看了一眼平兒,“平兒,你去後廚安排一下,多弄兩個菜,你伺候鏗哥兒就在屋裡吃吧,我去太太那裡吃。”
說完王熙鳳便下了炕,帶著善姐走了。
平兒愕然,留客人吃飯,主人家卻一個不在,讓自己這個丫鬟來侍候作陪,這怎麼都覺得不是味兒。
但見王熙鳳急急忙忙走的架勢,也知道自家奶奶是真的有些怕麵對這位爺了,加上現在璉二爺正在百般挑刺兒,估摸著自家奶奶也不願意授人以柄,起碼明麵上得做乾淨。
隻是苦了自己,想到要陪著這位爺用飯,免不了又是一番煎熬。
其實馮紫英並沒有像平兒擔心的那樣會有什麼出格舉動,簡單吃了飯之後,便在平兒那間房裡休息。
幾年前在這裡休息的一幕似乎還曆曆在目,不過現在的馮紫英卻早非當然的馮紫英了。
馮紫英見到賈瑞時,就知道自己還是低估了對方。
對方見到自己時,也隻是吃了一驚,但是並未驚慌失措,甚至還很快就鎮定下來了。
單單是這份表現,馮紫英相信換了賈府裡其他任何一個處於賈瑞這種身份地位的人,見到自己都難以做到,這隻能說明賈瑞背後有人。
這也讓他越發好奇起來了。
和東府賈珍賈蓉很熟絡,難道是因為秦可卿牽連出來的義忠親王這一脈關係?
不像啊,便是賈蓉見到自己都是規規矩矩,就賈瑞這樣一個身份,就算是和義忠親王能牽扯上一些瓜葛,那也不可能如此放肆才對。
“賈瑞見過馮大人。”
一句馮大人映證了馮紫英的懷疑,果然。
若是賈府尋常人,縱然有些靠山,見了自己多半會是稱呼自己馮大爺,文雅一點兒的,也可以喊小馮修撰,但是喊馮大人,那麼就意味著對方有不一樣的身份。
這廝是龍禁尉的暗探。
隻是不知道這廝加入龍禁尉多久了。
龍禁尉在京師城中眼線密布,文官也好,士紳也好,甚至一些大的商賈人家,都有他們的眼線,像這些武勳家族中更是重中之重,原本馮紫英以為龍禁尉在賈家的眼線多半會是如隆兒、昭兒或者秦顯,甚至像程日興或者烏進孝這一類的都可能,但是唯獨沒想到龍禁尉竟然連賈氏族人都能發展進來了。
龍禁尉雖然經曆過幾番整飭比起前明錦衣衛看上去要低調許多,但是那也隻是明麵上而已,或者正麵對上文官群體而言。
對於武勳和武將這些群體階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文官和龍禁尉的目標是一致的,所以這方麵龍禁尉就沒有那麼多忌諱,所以龍禁尉在這些方麵的發展和滲透仍然是堅定不移持之以恒的,畢竟對皇權來說,執掌兵權的武將們才是最大的威脅。
而文官不過是希望實現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願望而已,他們一般說來危及不到天家傳承,這從文官對天家奪嫡這一類事情曆來都是置身事外就能看得出來,對於文官們,皇帝也完全可以用異論相攪和地域之分來平衡,手段可以更多。
甚至很多龍禁尉的密探就是祖傳父,父傳子,有時候在某一家蟄伏一二十年都未必能發揮作用,或者就發揮那麼一兩次作用繼續潛伏。
就是不知道這個賈瑞是什麼時候被龍禁尉拉進去的,馮紫英判斷這廝加入龍禁尉時間不長,估計也就是近兩三年內,這從對方拙劣的表現就能看得出來,真正能發揮重大作用的龍禁尉密探豈會這麼無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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