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馮紫英看來,柳湘蓮的俊朗之美,賈寶玉的爛漫之美,蔣琪官的陰柔之美,加上這水溶的溫潤之美,還有那秦鐘的嬌弱之美,果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相比之下,自己雖然也不差,但就顯得有些頭角崢嶸難以讓人親近喜歡了。
“嗯,王爺,林妹妹暫時還隻能住在榮國府,我也是要去感謝赦世伯和政世叔他們兩位。”馮紫英點點頭。
“欸,他們兩位和林姑娘也是舅甥,住在榮國府裡也是理所應當的。”水溶笑著道:“隻不過紫英若是去了林姑娘,那和賈家就真的是通家之好加姻親之誼了。”
馮紫英微微一凜,這水溶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誠然,自己去了黛玉的確是和賈家扯上了關係,但要說這種關係有多麼親近也說不上,黛玉畢竟姓林,他總感覺這水溶話裡有些不一樣的含意。
“嗯,也是,馮家和賈家本來就親近,親上加親,是好事。”馮紫英不動聲色地應道,他不會去反駁什麼,反駁也沒有意義。
距離賈家已經不遠,二人索性就這樣並肩而行,下人們早已經把轎子和馬匹帶到一邊兒上去了,兩個仆從跟隨在身後。
“嗯,紫英,令尊什麼時候赴遼東上任啊?怕是快了吧?”
水溶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十日內就要離京,兵部那邊還有一些瑣事兒需要處理安頓,沒準兒還要不了十日就要走,再等一等怕遇上天氣不好了。”馮紫英也顯得很隨意。
“前兩日本王和牛公、王公等幾位說起,有意祝賀令尊升任薊遼總督,順帶也為令尊餞行,今日見到你,也請紫英回去之後替令尊帶個話,改日帖子再送到你府上來。”
水溶的話讓馮紫英措手不及,牛繼宗和王子騰?
雖然不確定水溶有什麼目的,但是這等餞行接風似乎也都是京中慣例,你要說這裡邊有些什麼不妥,也說不上來,但這樣一堆武勳齊聚,會給外界一個什麼樣的感覺?
或許內閣兵部都不會在意,但是有心人卻不會這麼想,比如皇上。
隻是要拒絕卻也不合適,人家提前和你打了招呼,甚至可能看你的時間合適來調整,你總不能不吭聲不出氣明日就出城赴遼東吧,那更落了痕跡。
“嗬嗬,王爺太客氣了,那我就先替家父道謝了。”心思隻是在胸中一轉,馮紫英便滿臉堆笑地答應了下來,狀極歡愉。
水溶也在悄悄地觀察著馮紫英,見馮紫英好像是真的發自內心喜悅,心裡稍稍舒了一口氣。
這個馮家幾年裡突兀的崛起,甚至比那陳繼先更為耀眼,以前覺得馮唐此人也不過是榆林總兵,未曾想到轉來轉去,以為會是出任三邊總督,但沒想到卻突兀地成了薊遼總督,打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
從這個時候大家才算是真正開始重視起馮家來了,好在還不算晚。
馮紫英此子倒也是個人才,不過對於大家來說,文臣的價值意義是日後的事情了,現在還是其父的位置更重要,價值更大。
“大家祖輩都是當年跟著太祖皇帝打江山的,令尊和令伯當年也是跟著太上皇戎馬一生,咱們這些勳臣啊,都不容易,許多年齡大了,不過小一輩還是該走動一些才是啊。”水溶目光平視前方,話語裡卻頗多感慨。
馮紫英越發謹慎,隻是點頭,卻不接話。
“聽說紫英一直對令二伯病歿之後未又香火延續封爵不太滿意?”
馮紫英吃了一驚,這宮中也太漏了,這等消息好像隻有自己和皇上說過,至於薛家,便是薛蟠都知道輕重,斷無可能說出去,而且他也不知道細節,寶釵和薛姨媽幾個更無可能,不過忠順王那裡倒是不好說。
隻是水溶問及,他卻不能不回答:“王爺明鑒,我二伯好歹也是在大同總兵任上病歿,雲川伯這一爵位本來就是我馮氏一族先祖所得,卻不明不白沒有了,這很難讓人接受,……”
“可是皇上賜封了你大伯呼倫侯,這已經是破格賞賜了,也同意紫英你兼祧了,怎麼紫英還不滿意?”水溶話語裡倒是沒有多少情緒,好像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兒。
“王爺,難道說呼倫塞一戰,我大伯為了救皇上和忠順王戰死就不該得這一侯爵?要知道我大伯也是連香火都無人繼承的。”馮紫英故作憤憤不平地道。
“嗬嗬,我並無此意,不過馮家要拿回雲川伯還得要看皇上心意了,但你們家才封了呼倫侯,皇上恐怕也要考慮其他武勳的態度,短時間再封恐怕不容易了。”水溶無可不無可地道。
這廝是什麼意思?馮紫英也有些困惑了,和自己說這個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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