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要給妹妹的,愚兄自然要苦心構思,若是隨手敷衍,那麼就失去了意義了,這幅畫可是愚兄這麼久來最淘神的作品,嗯,另外也還把愚兄的文思也都給壓榨出來了。”馮紫英用布將版畫罩著,外邊兒也看不見,更是吊足了黛玉和紫鵑的胃口。
“啊?”黛玉和紫鵑都是大為吃驚,黛玉更是忍不住以手捂嘴,再也顧不上矜持了,伸手就要拿過畫板,“馮大哥作詩了?讓小妹看看。”
馮紫英遞了過去,黛玉忙不迭地拉開遮布,目光頓時被牢牢吸引在上邊兒,再也無法掙開。
同樣的風格素描,客船畫舫船頭,一個女子身著長裙,外罩一件鬥篷,頭微微低垂,似乎在暗自神傷,月牙如鉤,是還有幾顆星辰,煢煢孑立,形單影隻,一副讓人垂憐氣息揮之不去。
林黛玉自然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在北返的某一晚,自己站在船頭垂淚的情形,後來還是馮大哥來寬慰了自己一番,才把自己送入船艙。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林黛玉輕輕地位吟誦者,反複咀嚼,其間的婉轉淒涼有蘊藏著無儘的思念,一時間讓林黛玉竟然癡了。
“姑娘,姑娘!”
紫鵑一眼就看出了自家姑娘好像又有些出神了,這樣最傷身體,她趕緊拉著黛玉的胳膊輕輕搖晃。
黛玉終於衝沉迷中驚醒過來,“啊”了一聲,這才轉過臉龐,看著馮紫英,聲音微顫,“馮大哥,這話是您畫的,詩也是您寫的?”
“嗯,算是吧。”馮紫英撓了撓頭,反正都已經在沈宜修那裡當了幾回文抄公了,也不在乎再在林丫頭這樣當一回,而且他也覺得這首詩很符合這幅畫的意境,能把黛玉當時和現在的心境給表露出來。
看看黛玉的神色變化和發顫的聲音,馮紫英就知道自己又成功了,這種玩意兒說起來不值一提,但是對於心境相通的女孩子來說,簡直就是降維打擊,對摧毀女孩子心防可謂無可阻擋。
輕輕將畫板抱在懷中,黛玉臉頰紅暈浮動,似乎還沉迷在這場詩畫帶來的意境之中難以自拔。
馮紫英感慨之餘,甚至也生出了一份緊迫感,也許自己還真的多需要這樣幾分作品藏身,遇上關鍵時刻,適時發揮一下,就能收到奇效。
“太好了,馮大哥,比您上回送給我的更好,這首詩為什麼會隻有兩句?難道馮大哥你一直就是這樣隻喜歡寫這種殘句?”林黛玉嘴角笑容隱現,“或者你真的就是用這種方式來躲避那些詩會文會?”
“哪有那麼誇張?”馮紫英沒想到自己躲避那些京師城中詩會文會的故事已經傳得這麼厲害,連黛玉他們都知道了,“我隻是沒那麼多時間精力罷了,而且那種場合都是即興發揮,我可沒那份急智,我寫詩都是要反複醞釀靜心構思才行。”
馮紫英的解釋顯然難以讓人信服,黛玉也不反駁,隻是微笑著又把畫板展開,默默地看了半晌,“馮大哥,小妹要求不高,以後每年你能不能替小妹畫一幅這樣的畫,再題上一兩句詩,小妹就什麼都不求了。”
麵對黛玉那份渴求希冀的目光,馮紫英竟然生不出拒絕的念頭。
明知道自己肚裡這類詩的存貨所剩無幾了,畫畫倒是簡單,但要相搭配,而且要詩畫意境相合,那就更難,隻不過他卻無法拒絕黛玉。
“妹妹若是喜歡,愚兄便是再殫精竭慮,也要儘力做到了。”馮紫英苦笑著道:“隻不過到時候妹妹覺得沒那麼好,就彆怪我江郎才儘啊。”
“隻要是馮大哥寫的畫的,那都是極好的。”黛玉這一句評價倒是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好了,妹妹這麼一說,愚兄就真的汗顏了。”馮紫英擺擺手,“隻要妹妹喜歡就好,這段時間妹妹在屋裡也沒有出門,悶不悶?”
“小妹雖然沒有出門,但是寶姐姐經常過來,小妹有時候也去梨香院,另外妙玉姐姐那邊小妹也去了兩回,馮大哥你可知道,和妙玉姐姐相交多年的手帕交,今次又和妙玉姐姐一道來京師的那一家人是誰?”林黛玉眼波流動,很是得意。
“是誰?”馮紫英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是大舅母的兄長一家,姐姐手帕交就是那邢家女兒,委實是一個出塵脫俗的女兒,此番他們來京師城裡投奔大舅母,現在就暫時住在府上後院那邊。”黛玉感慨了一句,“所以馮大哥你說這個世界怎麼就這麼小呢?”
馮紫英聽得黛玉這麼一說才反應過來,竟然是那邢岫煙一家?這曆史還是繼續在跌跌撞撞中出現了某些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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