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啊。”賈赦忍不住歎息一聲,“咱們府裡園子修建倒是已經完成,我這幾日也都逐一看過了,的確很壯觀華麗,不過還缺許多物件,這卻需要銀子啊,二弟,咱們怎麼辦?”
賈政也是扶額不語。
為了建這園子,府裡上下基本上都騰挪空了,老太君那邊也挪出來不少,現在還要再添置物件,那不是兩三千兩銀子能打住的,也不知道從哪裡出。
現在聽大哥的意思,也是想要學梅家到海通銀莊借錢,可是借錢簡單,卻拿什麼做抵押?難道還能把這園子質押出去?
“璉兒,你覺得怎麼做?”賈赦見賈政不語,徑直問賈璉。
“老爺,若是要在海通銀莊借錢,質押是必須的,而且還得要經過考證核實,確認質押物價值符合才行。”賈璉看了一眼賈政。
這該是二房的事情才對,雖說大姑娘回來省親的確能讓榮國府風光一回,但是風光之後卻艱難卻是現實,如何來解決問題?
如果說大姑娘回來省親一趟能夠讓府裡邊沾點兒光,說實際一點兒,就是能沾些有什麼進項的營生,倒也劃算,可若是就這麼風光一下子,再無彆的其他,那這花銷可就真的太不值當了。
賈政長歎一聲,“璉兒,若是我們將這府裡邊後邊這一塊,也就是園子的地契在內拿給海通銀莊質押,你覺得能借到多少銀子?”
見賈政真的打算要借銀子,賈璉也有些不太願意,在他看來借錢容易,拿什麼還?
“二叔,這拿園子地契去抵當怕是不合適。”賈璉沉吟了一下,“這咱們府上的地契都是囫圇的,若是要單單隻拿園子地契去抵押,那就得要分割,這需要的要去報官府批準,時間來不及不說,而且這一旦傳出去,那咱們府裡名聲就毀了。”
賈赦賈政臉色都是一變,這倒是個事兒,若是傳出去賈家都要分割宅子抵押了,那不說貴妃娘娘省親賈家打腫臉充胖子的名聲要傳得沸沸揚揚,隻怕日後大家心目中賈家就真的要一蹶不振了。
但若是不以這園子作抵押,還能以什麼去抵押?
除了這欠下的一大筆花木、石材泥瓦錢銀外,這年邊兒上給府裡邊丫頭婆子仆從小廝們的賞賜也是少不了的,這林林總總上千號人,還要各種人情走動,這一個年過下來,沒有上萬兩銀子那是彆想舒坦的。
榮寧二府現在的情況外邊人不知道,但是他們幾位卻都心知肚明。
元熙三十五年後,兩府就隻能算是勉力維係了,到了永隆二年,這府裡人口滋生,也沒個節製,買進來的,自願投效的,家生子的,光是榮國府在這短短十多年間,就從七八百號人增加到了一千多號人,開銷漸長,但是收入卻不見增加。
算來算去還是那些營生不說,還有不少營生經營不善虧空不小,而田地田莊收入也還是那樣。
原來江南甄家那邊還投了一些銀子合夥做些營生,前兩年據說也不太景氣了,所以隻剩下五萬兩銀子在甄家那邊,現在連這五萬兩銀子都拿回來用了。
可以說現在榮寧二府的狀況是每況愈下,公中銀子每年都是入不敷出,讓王熙鳳抓心撓肺,到最後隻能是老太君睜隻眼閉隻眼,大家夥兒抬些古董字畫老物件兒出去抵押,有些撐門麵的年後還能贖回來,但是大部分都隻能變成死當無聲無息的消失在當鋪裡了。
好在能合作的兩三家當鋪也都是老熟人了,知曉榮寧二家的底子,拿出來的東西都是好物件兒,一般也都不會壓價太狠,所以榮寧二府似乎也就適應了這種情形,似乎這府中老物件兒能無窮儘一般,隻有這當家人才是每到年末都才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隻是今年情況不一般,這園子修建實在是個無底洞,基本上把賈府上下裡外都給折騰光了,剩下的都是些不能出手的大物件兒了,一抬出去人家都知道是榮國府的東西,這臉就得丟大發不說,而且也會讓外邊兒恥笑榮國府。
“東邊兒那邊今年是怎麼過?”賈赦突然問道。
榮國府舉步維艱,寧國府也一樣不好過。
若是論往日,寧國府還不如榮國府。
但是今年榮國府攤下修園子這樣大一個窟窿,寧國府雖然也一樣挨著補貼了一些,但是這畢竟是榮國府這邊出大頭,寧國府也不過就是出了三四萬兩銀子零頭罷了,但即便是這樣,寧國府也是被傷了元氣。
賈璉這一年來和賈珍賈蓉父子往來原本都少了許多,不過自打賈璉從揚州回來,現在又接上了這海通銀莊京師號的營生之後,賈珍賈蓉父子立時又像牛皮糖一般沾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