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姓內侍走的時候眼睛都有些迷蒙了,嘴裡念念有詞兒,大概是給他灌輸太多內容,深怕記不住,出門的時候險些被門檻絆了個筋鬥。
目送戴姓內侍離開,馮紫英這才從內心冷笑一聲。
這廝不知道是誰給支來的,但給他的感覺,應該不會是太上皇和太妃。
如果太上皇和太妃想要介入,根本無需找這樣一個角色來和自己說話,有太多路徑可以遞話。
現在也還沒人說敢無視太上皇和太妃,便是皇帝都要點頭。
他也懶得多猜。
無外乎就是與太上皇和太妃有著某些利益勾連的角色。
可能是皇商,也可能是海商,或者是江南那些豪門巨賈,總而言之和開海貿易有瓜葛的都有可能。
他們讓這個戴姓內侍出麵,無外乎就是覺得朝廷似乎要忽略他們的利益,先前還打算死挺著觀察形勢,但現在看來朝廷是真的打算繞開他們,所以坐不住了。
他懶得和這個被那些人推出來打聽消息的家夥多說,但也得要保持禮節上的尊重,這等角色,成事不行,但壞事卻有餘,沒有必要交惡。
所以這一通話帶回去,讓他們明白,想參與,可以,按照自己的規矩來,明白就趕緊準備,不明白就等著被淘汰,不缺這些人。
不過還是有一點讓馮紫英有些警惕,既然這幫人已經把關係支到了大明宮內侍身上,那麼難免不會再花些心思就要把關係用到太上皇和太妃身上來,利益至上,沒有人能免俗,有錢能使鬼推磨,遑論人?
而且這位太上皇在位的時候六下江南,驕奢淫靡,恐怕在江南也許了不少諾,承下了許多人情,這個時候難免就會有人要找上門去了。
不過隻要是按照定例律製來,聽招呼,守規矩,自己也不是不可以給他們這個機會。
而且對於這等人,更屬於日後可以拿捏聽話的角色,隨著太上皇勢力日漸消退,這幫人隻會越來越聽話,這符合自己的利益。
帶著些許思緒,馮紫英這才回到內院。
內院裡卻是一片喜氣洋洋。
這讓馮紫英也很驚訝。
“怎麼了?”馮紫英有些好奇地問雲裳。
“今兒個是玉釧兒生日,爺忘了麼?”雲裳噘著小嘴不高興地道,“就知道爺不會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前兩日就和爺說了,也還說要為玉釧兒準備一份禮物呢,這麼快就忘了。”
鵝黃的對襟褙子罩在翠綠的棉裙外,雲裳修長的粉頸瑩潔如玉,小巧精致的耳朵宛如玉玲瓏,在正午的陽光下竟然有幾分透明。
帶著幾分鮮潤櫻紅氣息的臉頰在馮紫英麵前格外生動,苗條但不失青春活力的身材充滿了一種健康的韻律感,雙峰競秀,扭著汗巾子不悅的模樣更讓馮紫英怦然心動。
一隻手順手拉過雲裳的腰肢,在雲裳驚訝惶然中攬入懷中,看著那微微張開的粉紅櫻唇,頭深深壓了下去,另一隻手卻毫不客氣地探入了褙子裡,……
一直到一個驚訝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啊,奴婢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
雲裳這才從從迷醉中驚醒過來,猛然如掙脫猛虎利爪的小鹿,倏地跳到了一邊兒,拉住就要往外逃竄的玉釧兒,臉漲得血紅,恨聲道:“還不是因為你?”
一身丹紅綾襖,外罩石青色掐牙背心,珠圓玉潤的臉盤子倒是和其姐有些相似,笑起來特彆好看的月牙眼此時更是蕩漾著笑意。
玉釧兒也隻是假作驚慌,被雲裳拉住之後也就不再掙紮,笑著拍手道:“怎麼卻又賴在我身上了?分明是姐姐想念爺了,才迫不及待……”
雲裳大羞,伸手就要去撕玉釧兒的嘴,自己來為這小蹄子打抱不平,沒想到卻是自陷其中,險些就丟醜了。
“爺,瞧瞧這小蹄子,剛滿十四歲就這般,再等兩年還不知道要怎麼翻天呢?奴婢就說,這丫頭怎麼一點兒不像金釧兒姐姐?”
雲裳最終還是逮住了玉釧兒的豐潤光潔的臉頰,想要使勁兒捏一把,又有些下不了手,看得馮紫英好笑。
“雲裳,既然你恨得咬牙切齒又下不了手,那不如爺來幫你一把,拉過來,讓爺替你出氣!”
“那敢情好!”雲裳大喜,拉著玉釧兒就往馮紫英這邊走。
先前還在那裡得意洋洋的玉釧兒一下子就慌了,死命掙紮起來,“雲裳姐姐,我錯了,以後再不敢了,……”
雖說都是馮紫英的貼身丫鬟,但是玉釧兒知道自己和其他幾個姐姐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其他幾個姐姐都滿了十六了,而且香菱姐姐和金釧兒都已經侍過寢了,雲裳姐姐年齡也早就夠了。
府裡邊也有一個大家心知肚明的規矩,必須要年滿十六才破身子,這也是爺定下來的,據說也是為大家身體好。
雖說在外邊十四歲結婚生子的都不少,但是爺卻是嚴格遵循這是個規矩,香菱姐姐也是滿了十六才侍寢,而金釧兒更是都滿了十七歲才被爺梳攏了。
自己才十四,所以玉釧兒雖然也羨慕過姐姐和香菱姐姐,但是她也知道也早就說過,要麼就彆進他屋裡,進了他屋裡就是他的人,就彆想出門了,這話讓幾位姐姐都是既興奮羞澀又倍感欣慰滿足。
玉釧兒也不例外。
太太屋裡幾個都是做夢都想入爺房裡的,但是爺就是不答應,這讓明嬛明珠她們幾個對自己幾個人都是羨慕嫉妒恨,可是又無可奈何。
爺不喜歡,隻喜歡自己身邊的人,奈何?
誰都知道馮家現在興旺發達,老爺現在是邊關總兵,大爺現在是翰林院六品修撰,倍受皇上和朝廷恩寵,而且現在已經兼祧大房,若是能一直跟在爺身邊,承蒙雨露恩澤,隻要身子沒問題,能有幸生下一男半女,日後也就能抬妾了。
這也是幾個丫鬟們最大的奢望和最美好的向往。
她才十四,還有兩年。
所以她雖然也隔三日就要和姐姐們一樣值夜,但是卻很知禮的隻負責爺的洗漱穿著,少有入內室,就怕是爺或者自己把持不住,壞了規矩。
今兒個雲裳這戲謔的話語裡一下子就讓她著慌了起來,千萬莫要讓爺動了心思,那府裡太太們知道了肯定就要怪罪了。
隻是她卻掙紮不過雲裳,或許內心也是半推半就,就被雲裳拉到了馮紫英身邊。
馮紫英起身,挑起玉釧兒羞澀嫣紅的姣靨,看了看,點點頭,又拉起玉釧兒的胳膊,把袖子捋上去,一支粉妝玉琢的藕臂露在陽光下,格外耀眼奪目。
馮紫英這才順手從背後書架上取下一個匣子,掀開蓋子。
匣子裡裡邊有幾格,都有繡巾包裹著。
幾個丫鬟們都是很懂事,雖然要打掃內書房,但是馮紫英沒說讓看讓打開的,她們也從不觸碰,今日才是看到馮紫英第一次打開。
馮紫英取出一個,打開繡巾,一串晶瑩亮澤的七色玉釧展現在眼前。
馮紫英也不多言,拿起玉釧便套在了玉釧兒胳膊上,上下打量了一下,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放下,“嗯,挺般配,是爺在蘇州買的,就覺得和玉釧兒這個名字挺相配,……”
那掛在玉釧兒胳膊上的玉釧像突然變成了烙鐵,灼燙得玉釧兒慌不跌地縮回手,就要抹下來,“爺,使不得,使不得!這太貴重了!”
“貴重不貴重,在於心而不在於物,爺過生你們送的禮物,都是親手所作,爺更高興,因為那代表一番真心實意,隻是爺手拙,隻能選些自己覺得滿意的東西了。”
馮紫英擺擺手,溫和的笑容如同一支楔子撬開了玉釧兒的心防,同樣也讓雲裳心醉。
“爺送出手的東西,可從沒有收回來的規矩,玉釧兒你喜歡就好。”馮紫英笑著道:“剛才你雲裳姐姐還在抱怨說爺貴人多忘事,忘了你的生日,所以爺才給她一個小小的懲戒,嗯,等玉釧兒滿了十六歲,到時候爺也要給你一個懲戒,……”
這話就意味深長了,雲裳和玉釧兒都是臉紅如霞。
若是往常,起碼雲裳是肯定要啐一口以示羞惱,但是今日雲裳竟然生不出這般心思,甚至還有些許期盼了。
雲裳和玉釧兒出去不一會兒,金釧兒就急急忙忙進來了。
見馮紫英正在看書,金釧兒也是捏著汗巾子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馮紫英放下書,示意對方過來。
金釧兒咬著嘴唇蹩著身子過來,有過了床笫之歡,馮紫英就不會那麼自我約束了,一把攬過對方豐潤的腰肢,讓金釧兒坐在自己腿上,手卻牽在了對方皓腕上。
“爺,太貴重了,不合適,奴婢怕玉釧兒……”
“怕什麼?怕玉釧兒恃寵而驕?還是得意忘形?”馮紫英笑了笑,“爺這雙眼睛還是能看人的,玉釧兒雖然比起起來活潑了一些,但是卻不是那種不知分寸的,你性子內熱外冷,玉釧兒活潑親和,香菱敦厚,雲裳細膩,但都不是那種也不喜歡的性子,所以你也不必擔心,當然作為你妹妹,你也多管束照顧就是了,畢竟她還是小了點兒,性子還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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