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這個架勢,人家也沒有隱晦的意思,也不懼於讓人知曉他們的存在。
賈璉能老老實實告訴自己,馮紫英還是很滿意的,彆到最後露餡了再來“坦白”,就傷感情了。
估摸著賈璉其實也大略明白一些,知道人家是衝著馮紫英來的,他就是一個搭橋的橋板,能幫著引見或者說幾句好話,也就算達到目的了。
這麼一看,這出手的人還真不簡單,這倒是讓馮紫英有些興趣起來。
自己此番來揚州,本身就是衝著各方人士而來,目的也就隻有一個,銀子。
柴恪回京了,專門召集馮紫英談了兩次,談到了目前西疆的困境。
糧草補給難度很大,運輸消耗實在太大了。
平叛時朝廷湊的款項現在已經所剩無幾,這還要包括整個甘肅和寧夏兩鎮的花銷,現在更多了沙州的消耗,下一步還需要籌辦收複哈密的糧餉物資,所以他這個兵部右侍郎兼三邊總督也坐不住了。
但現在戶部是真沒錢,指望皇帝內庫估計也難。
柴恪還是大略知曉一些情況,這一位皇帝不是守財奴,實在是太上皇沒給他留什麼底子,而且還要把兩淮鹽務收入抓在手裡,所以才會導致當下如此困難。
臨行之前永隆帝、葉向高、齊永泰乃至鄭繼芝、官應震等人都輪番召見了他。
永隆帝、葉向高和鄭繼芝的目的並不在銀莊身上,現實的緊迫迫使他們盯上了馬上就可以收取的特許金問題上,希望中書科能夠立即拿出一個對應方略來。
甚至在馮紫英此番南下就可以行動起來,先行和這些有意參與的海商們接觸,讓他們心裡有一個數,最好能立即赴京商談繳納特許金的問題,朝廷等著這筆銀子應急。
至於舉債問題,大家都知道那不是一下子就能辦下來的,得先評估未來大周海稅收入,才能說得上舉債的問題。
齊永泰的召見對話裡倒是很看重這銀莊,這可能和馮紫英詳細介紹了未來銀莊的運營模式和以及對產業扶持有關,馮紫英著重談及了在北方也需要扶持一些事關國計民生的產業,比如在冶鐵業上,北方是具備一定條件和優勢的,但這需要技術上的重大改良投入。
煉鋼可能是算是能推動大周北方唯一能占據優勢的一項產業,馮紫英大略知曉一些煉鋼工藝的進化曆程,但是對於他來說,隻知道一個模糊的工藝改良,具體如何來做,他是茫然無知的,這最終還是得具體落實到從事這一行的工匠們身上來。
無論是哪個時代對鋼鐵的需求都是巨大的,僅僅是軍事上的需求,就可以讓這個產業蓬勃興盛,不斷向前發展,從甲胄到冷兵器再到熱兵器,哪一樣都離不開海量的鋼鐵,而且隨著造船業的發展,對鋼鐵的需求也會日益增長。
而鋼鐵產業曆來就是一個需要超大投入的行業,尤其是在麵臨著要不斷嘗試突破舊工藝,創新新工藝時,這種投入可能會更大。
這一點馮紫英對齊永泰也專門提醒過,不過很顯然齊永泰不太在意這一點,一個能夠對北方經濟實現提振的產業,足以超過任何存在的困難,而且是從自己這個得意弟子馮紫英嘴裡提出來,齊永泰相信那就絕對有價值。
馮紫英都沒想到自己這位老師對自己現在是如此信心十足,但他也能理解齊永泰的壓力。
作為北地士人現在的魁首,眼睜睜的看著江南經濟發展勢頭越來越好,他的壓力可想而知。
開海之略看似也對北方有所扶持,但實際上大家都明白,一旦開海之略真的全麵放開,兩廣、閩浙和南直隸將會獲得最大的一塊紅利,單單是海貿及其可能帶來的附屬產業發展就能讓江南與北方之間的差距越拉越大,這種現實緊迫感如何不讓齊永泰倍感壓力。
但每一項產業的發展都有賴於資本的支持,特彆是像鋼鐵這樣的行業,那更是燒錢的行業,從古至今都是。
柴恪和馮紫英的談話也很簡單,儘可能的募集資金,西疆扛不住了,遼東和宣大那邊恐怕也一樣,一句話儘可能在短時間內募集更多的銀子回來,無論采取哪種方式。
所以馮紫英原本想要好整以暇的來按照自己既定路徑來先辦銀莊的想法就不行了,隻能幾件事情集中起來辦。
既然給予厚望,朝廷自然也會給與足夠的權力,都察院和南京都察院乃至龍禁尉都授命要全力配合馮紫英的工作。
這差不多也就是手持尚方寶劍了,但馮紫英也清楚這等尚方寶劍最好是懸在空中最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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