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旗一怒,旁邊幾個軍士都是虎視眈眈的掣刀按劍,明顯就是要尋個機會折騰一番。
那少年也是被逼得臉紅筋漲,卻又不敢發作,隻能怒目而視。
再好的武技,麵對這等軍隊威逼,你也隻能束手,否則亂箭如雨,亂刀砍下,再給你栽一個匪類的名頭,你連冤都喊不出來。
馮紫英搖搖頭,這還是自己老爹的部屬呢,換了其他軍鎮的軍士,隻怕軍紀還要更差。
當然這可能也因為是叛亂剛過,這幫軍士也是得到了解放,才會如此,尋常時候卻也不乾如此放肆。
“這位兄弟,這幾位是我的朋友,我可以擔保不是奸細。”馮紫英一帶馬韁,停住。
“馮大哥?!”少年郎喜出望外,差點兒就跑過來,還是看見那小旗惡狠狠的幾欲拔刀,才收住腳步。
馮紫英這一插話,立即就引來了了這一乾正在盤查軍士的目光,原本已經放心,隻是你這又橫插一杠子,自然讓人不悅。
馮紫英下馬近前,還是態度很誠懇地和那名小旗見禮,“我們是從甘州過來,奉軍務回京,這是我的朋友,還請行個方便。”
看見馮紫英一行背後的幾十騎,都是軍中健馬,殺意森然,一看就是軍中精銳,而且還是護送這幾人回京的,那小旗不敢多問,知道這是碰上了大人物,趕緊變臉道:“小郎君早說就好了,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還請原諒則個。”
“不妨事,不妨事。”馮紫英擺擺手,“不知道尤將軍可在蘭州衛?”
由於固原鎮軍在前期被叛軍連續擊敗,目前從涼州到莊浪、蘭州這一線都是榆林軍暫時駐守,馮紫英也不知道尤世功究竟駐守在哪裡,但是經過莊浪衛時他問了一下,但守軍也是語焉不詳。
“不知道大人問的是參將大人還是遊擊大人亦或是守備大人?”小旗一愣之後才問道。
“世功將軍也在這邊?他不是在涼州麼?”馮紫英訝然。
尤世功是參將,但是經此一役之後極有可能要升任副總兵了,但未必在榆林鎮,也可能是寧夏鎮,也可能是甘肅鎮。
而尤世威則可能升任參將,而尤世祿則有可能接任其兄擔任遊擊將軍。
可以說這一次平叛最大得益者應該是這三兄弟,從寧夏鎮一直打到甘肅鎮,立功無數。
小旗有些尷尬的張了張嘴,“參將大人現在在涼州,遊擊大人現在就在蘭州衛這一線巡視,……”
沒提尤世祿,肯定是尤世祿的去向涉及機密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了。
正說間,從堡中南麵過來一隊人馬,四周行人紛紛讓開,馮紫英定睛一看,不是那尤世功是誰?那腰間的腰刀正是馮唐贈予尤世威的那把刀。
“尤二哥!”馮紫英喊了一聲,尤世功也看到了馮紫英和馮佑,趕緊滾鞍下馬過來見禮:“世威見過小郎君!見過馮兄!”
這一嗓子,立即就讓整個苦水灣堡前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到了這裡,一乾人這才知道真的是來了大人物,連尤二將軍都要馬上下馬見禮。
馮紫英也趕緊為尤世功引見了那位張姓禦史之後,就示意尤世威趕緊帶人離開堡門前。
而甘州尤家兩輛馬車也終於獲得了批準可以進入苦水灣堡了。
尤家比馮紫英他們一行提前七八日就離開甘州了,沒想到還不到蘭州衛就被馮紫英一行人給攆上了。
七月的北地黑得很晚,酉正已過,但是天色仍然大亮,馮紫英送走了短暫停留的尤世威一行,他們要連夜趕回莊浪衛去,所以不敢耽擱。
馮紫英一行都被安排在了苦水灣堡中,不過驛站條件有限,隻能勉強把馬匹車輛安頓下,人卻住不下。
好在苦水灣堡也算是這一線的緊要所在,堡中也有街市坊店,像旅店亦有兩三家。
馮紫英一行人便住進了旅店中,而車夫和小部分士卒則住在驛站中。
從尤世威那裡獲知洗劫了民和的那幫賊匪已經被官軍剿滅了,就是下午的事情,隻不過消息還未傳開罷了。
不過尤世威也提醒馮紫英一路還是要小心,因為從這裡進入固原鎮,過了蘭州衛之後就不是榆林軍在駐守了,而是固原鎮軍。
而固原鎮軍現在的情況很糟糕,甚至有一些士卒糾合在一起在外邊乾些沒本錢的買賣,不少商賈都遭了洗劫。
當然像馮紫英這樣的騎隊肯定不會有問題,但是像尤家的這兩輛車就很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