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隆帝皇後無出,並早逝,永隆帝也效仿其父元熙帝,不再立後,以許貴妃掌後宮事,壽王便為許貴妃所出,福王和禮王皆為蘇貴妃所出,祿王為梅貴妃所出,恭王則是郭貴妃所出。
“是。”內侍低頭應是。
“看來這位庶吉士很得父皇的欣賞啊。”禮王頗為驚訝。
自己父親的性子他是知曉的,與皇祖父喜歡在書房和臣工們縱談詩文不一樣,父皇不喜詩文,隻願意和臣工們討論政務,所以臣工們到東書房來單獨奏對的情形不多。
據他所知,來的最多的除了兩位首輔次輔外,也就是兵部尚書張景秋、戶部尚書鄭繼芝以及兵部左侍郎柴恪和都察院左都禦史張懷昌,但父皇應該不太喜歡鄭繼芝和張懷昌才對。
對禮王殿下的話,內侍自然是無法回答。
“看樣子父皇今兒個上午是有沒有空閒嘍?”禮王有意無意地問道。
內侍不好再不回答,想了一想才道:“或許今日奏對不會那麼久,小的看馮庶吉士帶了不少文章進去,應該是要上奏文章,……”
禮王點點頭,如果是這樣,也許可以多等一會兒。
禮王在廊外猜測著馮紫英時,馮紫英的確在東書房裡向永隆帝介紹著開海舉債的一些具體設想。
開海朝中諸公可能了解多一些,但是舉債,尤其是以海稅作抵押的舉債,以及特許金收取,就是純粹的新鮮事物了,誰都沒有經驗,如何來操作,就需要細細琢磨了。
“皇上,臣以為條件其實已經差不多成熟了,戶部和兵部可以開始商計相關的具體事宜然後提交給內閣了。”一呆就是一個多時辰,馮紫英也有些疲憊了。
這位永隆帝都五十多歲的人了,精力的確過人,每一個問題都要問清楚,不厭其煩,甚至到了事無巨細的地步,連馮紫英都有些吃不消。
據說這一位身體保養很得宜,每日早晚飲食和休息都有定製,而且很有點兒清心寡欲的感覺,甚至還請了一些道士在宮中煉丹,這讓馮紫英也很是嘀咕,怎麼在這些方麵都很恬淡,但在朝務上卻是這般認真?
或許還真的是一個勞碌皇帝的命吧。
“唔,馮卿,我看了你這份策劃,舉債是以書麵定額數量來向特定人員進行,這和以往的舉債有什麼不一樣麼?”永隆帝完全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他對馮紫英帶來的這一係列關於舉債、特許金甚至組建朝廷和商賈合股的海貿和開拓船隊大感興趣。
馮紫英的這一些建議雖然還有些粗略,但是卻已經隱隱露出了一些端倪來,那就是要為朝廷掙回更多的銀子來,不一定再局限於稅賦,而包括舉債、特許金、朝廷自身的營生,這最後一點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特許金這一條上一次覲見時,馮紫英已經向永隆帝提過了,這一次是更加細化的相關說明,看得永隆帝眉飛色舞。
而朝廷參與海貿和拓殖的建議更是與兩份《內參》合在一塊兒,介紹了日本、朝鮮、安南、東番等地的出產情況,目的也很明確,就是要讓朝廷把財賦收入要轉向這些方向,而不能隻局限於在大周現有的領土內收取賦稅。
“這種債務可以稱之為國債,可以根據朝廷需求,按照年限設定給予一定的利息,這種債務以海稅為抵押擔保,同時也可以將除第一年之後的每年特許金作為擔保,……”
馮紫英耐心地介紹了應該算是大周朝的第一筆國債情況,規模,年限,擔保,發行對象,以及組合方式,還有利息。
“據微臣所知,江南士紳其實將銀子窖藏在自家宅院中的情況很常見,少則數千上萬兩,多則幾萬甚至十萬兩,想必皇上也應該知曉一些,這些銀子存於地下,不能拿出來流通,可市麵上的銀子卻越來越少,導致銀價越來越貴,這應該是當下我們大周朝銀貴錢賤的宇哥主要原因,開海除了能從海外獲得大量銅料外,也能吸引域外銀子的輸入,在一定程度上能緩解咱們大周朝的困境,但是這也是一柄雙刃劍,如果輸入量過大,那麼也會帶來很多問題,……”
通貨緊縮和通貨膨脹,價格和價值,這些具體原理,馮紫英大略知曉一些,但是如果要在深層次上升到理論高度,尤其是在這個時代,這就有點兒難了。
不過馮紫英還是力圖讓永隆帝明白一些最基本的道理,那就是放開海貿利遠遠大於弊,而這種舉債如果運用得好,一樣是利大於弊,隻需要適度控製就好,而如果能讓那些窖藏在地下的銀子用起來,那對朝廷民生都是有極大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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