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林如海那裡沒有太上皇的旨意,根本就不會買賬,最起碼也要有太妃的旨意才會考慮,義忠親王的話林如海根本不理。
而這些商人的銀子也不好拿,都是要講回報的,像眼前這一位,怎麼辦?
不僅止於這一位,甄應嘉清楚,還會有不少人都會陸陸續續找上門來,開海牽扯到他們的利益,他們每年都有貢奉,自然就要有所回報,這一位不過是最急切的罷了。
這也罷了,這幫人頂多也就隻能在自己這裡發泄一番,鬨騰鬨騰,自己真要不予理睬,他們也隻能受著,可是義忠親王那邊怎麼辦?開口就是二十萬兩銀子,自己去哪裡給他弄二十萬兩?
林如海已經對太妃的幾道旨意起了懷疑,來信要求核對,這讓甄應嘉也是頭大如鬥,這個林如海難道還真的打算在死之前把一切盤算清楚不成?
見甄應嘉不做聲,矮壯漢子唐實樽似乎是看懂了甄應嘉的心思,“甄公,我唐家是漳州五大家之一,按照朝廷傳出來的消息,既往不咎,要扶持規模最大的,那我唐家是不是該有一個機會?”
甄應嘉搖頭:“實樽,你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朝廷傳出來的消息都是某一方麵的,每個人都隻傳對自己有利的,便是給你這個機會,也不是沒有代價的。”
“甄公我明白,所以此時若是能辦下來,我準備了十萬兩銀子,……”
唐實樽的話讓甄應嘉大吃一驚,他以為也不過三五萬兩就是對方的極限了,沒想到對方這一次如此豪放大方,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見甄應嘉不敢置信,唐實樽也沒遮掩什麼,“有五家願意跟著我乾,他們也要分擔一些,……”
“這還差不多。”唐實樽覺得如果十萬兩銀子,那麼此事件就值得好好操作一番了,內閣諸公也好,朝廷六部大員們也好,都不是無懈可擊的,便是皇上一樣有喜怒哀樂,一樣他信重喜歡的,一樣有能說動皇上的能人。
“那甄公的意思是……”唐實樽精神一振。
“再緩一緩,稍安勿躁。”盤算了一番之後,甄應嘉覺得這筆生意能做,但卻不能隻是唐實樽一家,還要多拉來幾家,好在這不難。
“行。”隻要有了肯定答複,唐實樽還是能等的。
“那倭人那邊……?”甄應嘉遲疑了一下,這家夥和倭人也有很密切的往來,但話說回來,這搞海上營生,又有哪個沒和倭人有交道?哪個船隊裡沒有幾十號浪人?
據說倭人關白一死,便是群雄逐鹿,現在據說是一個叫德川家康的勝出,但仍然有很多人不太服氣,小規模的戰亂仍然有,而大量無主浪人便開始浪跡海上,這幾年裡各家海商船隊裡浪人都不少,他們是跳船幫接舷戰的好手,也是登陸和伏擊戰的好手。
“甄公,不急,這開海事宜如你所說還要時間,而這些浪人並不起眼,還是很有價值的。”唐實樽搖搖頭,“沒準兒以後這些人還有大用呢。”
就在金陵城中雙方商議之時,馮紫英也迎來了收獲期。
他沒想到汪文言能給他拉出這樣龐大一支“隊伍”來,其實不是一支,應該是幾撥共計幾十支,良莠不齊。
其實並不算汪文言拉來的,而是汪文言通過鹽梟熟人給那邊帶話,而且是有針對性的帶話。
像泉州七姓和漳州五大家,都是有門道的,汪文言直接就舍棄了丟在一邊,而太小的意義不大,唯獨那些規模實力略遜於那些個大姓豪門的群體,擁有大量資金和人手、船隻,那才是有價值的。
“公子,他們到了。”
“來了多少人?”雖然早有思想準備,但是如此直截了當的對話,他也斟酌過許久,決定還是要見一見,談一談。
“漳州的最先到,四個人。”汪文言小聲道:“他們最急切,可能是因為傳聞漳州五大家都已經拿到了入場資格。”
“這幫人有什麼特點麼?”馮紫英也是第一次接觸這一類海商,雖然知曉他們的來意,但是如何把這幫人利用起來,讓他們心悅誠服的為自己所用,那還得要考慮周全。
“據說出身都很低賤,但風格都桀驁狂野,也都和倭人有密切往來,或者說他們的船隊水手中倭人數量不少。”汪文言還是做過一番細致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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