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市舶司一建就是三個,意味著從六品的提舉使就要設三個,還有從七品的副提舉三個,八品的大使副大使若乾。
這雖然不比京官清貴,但是對於千裡為官隻為財的捐官恩蔭監生們來說,那就是肥得不能再肥的美差了。
現在朝中聲音都傳開了,廣州自不必說,寧波也基本上確定,但是泉州和漳州卻要再選一個,也就是在原來基礎之上增加了一個,這讓內外都是一片歡呼雀躍,寧波那邊放心了,而福建那邊也得到了安慰,至於你們福建人內部的糾鬥那就是你們自個兒的事情了。
論理這市舶提舉司的官員怎麼也輪不到馮紫英這個翰林院修撰來插言,但誰讓自己是閣老兼吏部尚書齊永泰的得意門生呢?
誰讓這樁事兒是自己提出來,而且拿出了一大堆關於市舶提舉司日常事務權責的條陳方略呢?
在很多人眼裡,隻怕馮紫英對著提舉使和副使起碼就有很大的發言權了。
其實這個觀點也沒錯,估摸著在市舶提舉司設立的時候,吏部那邊多少是要來詢問征求一番意見的,不管是禮節上的還是真心實意的,若是這任命的官員走馬上任卻是不堪勝任,恐怕吏部那邊也不好交票。
翻閱了幾份,馮紫英也就失去了興趣,這等雜事,他也懶得多過問,關鍵在於這些人心性如何,他也一無所知,多是些在京中尚未除官的待選人物。
想到這裡,馮紫英倒是有些懷念起汪文言來了,有汪文言這樣一個趁手人物,隻管丟給他,要不了多久,就能把這些人底細摸得清清楚楚,若是真有可堪造就之材,便是舉薦也值得了。
不過林如海那邊暫時還離不得汪文言,而且自己也有一些事情他還幫著著意接手了,江南未來也是一個需要大布局的地方,不比京師這邊遜色多少。
見馮紫英沒了興趣,香菱也乖巧地把帖子收好,然後疊好擺正。
香菱那柔媚乖覺的模樣看在馮紫英心中也是一動,”香菱,你不是說記不得你家中情況了麼?我此番也去了蘇州,著蘇州府那邊詢問了一番,倒也有這麼一家和你有些相像呢。”
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說實話之前馮紫英離京之前也提起過,但是香菱卻沒有放在心上,她經曆這麼些年,尤其是在金陵府裡經曆一遭關司,也是對著衙門裡的情形有所了解,便不抱希望。
在她看來自己都已經記不得自己父母的模樣了,也不知道自己住在什麼地方,對以前的記憶毫無印象了,誰還能替你花這番心思?
隻是在那拐子被抓時,隱約聽得提過應該是姑蘇那邊來的,但是蘇州府何等大?
這年頭拐子猖獗,每年一個縣裡被拐子拐走或者黑心親戚圖財使壞賣掉的少兒何止數十人,整個蘇州府怕是每年結報丟失的少兒都不下百起,這十來年過去了,誰還能記得其當年的事兒?
而要查閱個府縣的刑房檔案,那又是何等繁瑣的事兒,便是馮紫英這樣京師下來的,你也不可能督著人家替你翻閱一二十年前的老檔,隻能托人人情和銀子都一並使上了。
一直到馮紫英離開蘇州時,才得到消息,好像吳縣那邊還真的有一樁相似的情況。
之所以說相似是因為現在這家人已經不在縣裡了,據說是女兒丟失之後父親瘋瘋癲癲到處找,還大病了一場,房子也被燒了,便帶著妻妾回了妻子封氏娘家,而妻子娘家則是浙江湖州那邊人士,具體情況就不知曉了。
當然最關鍵的一點是檔案中明確記載,說被拐家人自述女兒眉心有一顆胭脂痣,而且被拐時年齡也能對得上。
當馮紫英把這般情形和盤托出時,香菱幾乎要站不住了,“爺,您說的是真的?”
“傻丫頭,難道爺還能為這等事情騙你不成?這爺去了一趟蘇州,難道還能不把你們的事兒放在心上?”
馮紫英見香菱眼圈登時就紅了,身子也發顫,趕緊扶住,順勢就把她攬入懷中。
“隻是吳縣那邊說你父母因為房宅因為隔壁寺廟失火殃及,沒了存身之處,便賣了田產,投奔你母親娘家那邊去了,而你母親卻是臨近浙江湖州府那邊人氏,他們便不知曉了,所以爺回來還得要去托人找浙江那邊查訪,不過有你父母的姓名,倒也不難。”
香菱香肩抽動,滴滴熱淚卻滲入馮紫英胸前衣衫,掙紮著便欲起身要給馮紫英跪下,卻被馮紫英一把抱起,“爺,您讓我跪您一回,若是能找到爹娘,香菱一輩子替你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
“傻丫頭,你是爺的人,爺不替你做主,誰替你做主?放心,這等事情,爺自然會放在心上替你辦妥,這地上涼得慌,要跪謝爺,也要等夜裡上床之後,到時候爺好好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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