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場麵頓時沸騰起來了。
這等學子成日裡在書院裡苦讀,又沒什麼娛樂項目,本身就覺得枯燥無比,稍微有點兒意思的事情都會迅速在學子群體裡邊形成流行和響應。
經義枯燥,自然無甚樂子,時政策論倒是一個好的比試鬥法的好去向,但是對於東園的學子們來說,又略顯高深了一些,他們更多地還需要在教授助教以及山長掌院的講解引導下慢慢了解熟悉,可以說在這方麵他們還差得遠,難以真正拿出像樣的話題來。
唯獨在這詩賦上,卻是人人自小就開始學習,有天賦者固然七步成詩,無天賦者,亦可通過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寫詩也會吟的笨辦法來吟唱幾首。
平素裡學子們都會在閒暇時吟詩作對一番,偶爾也會因為鬥氣而比試一番,也算是一大樂趣,沒想到今日關乎東西兩園顏麵。
馮紫英下意識的就想縮到後邊兒去。
這一個月過去了,東園這邊基本上都知道自己經義粗淺,詩賦更是不通,這等對仗吟詩,更是他的弱項。
範景文和賀逢聖乃至陳奇瑜、鄭崇儉等人都是皺緊眉頭,這話太狂!
他們早就預料到這一次西園師兄們前來不會就這麼悄無聲息的離開,總要留下一點兒東西。
果不其然,來了,而且就是這個號稱詩劍風流的許獬來“尋釁”。
但是人家當得起啊。
許獬乃是官應震親自相邀而來,就是覺得此子有會試三鼎甲格局。
本來人家在福建那邊就已經名動一方,便是不來青檀書院,一樣有絕對把握在下科春闈中高中,隻是今年這棵他正巧趕上在生病,未能參考,所以也讓江南士林十分遺憾。
他在江南遊曆時也是以文會友,兼有劍簫技藝助興,在揚州瘦西湖,在杭州西湖,在金陵玄武湖,都曾經留下過頗多佳話,也引來不少官宦士紳的小姐們青眼相加。
他這份狂放風流的氣勢也讓江南那邊士子們十分傾慕,與北地這邊厚重內斂又有不同。
所以西園那邊除了那個隻瞄準下科狀元的韓敬外,練國事的沉穩大度和許獬的豪放瀟灑便各自代表了北南兩地的風格。
和許獬相比,哪怕是練國事在名氣上都要稍遜一籌,更不用說範景文、賀逢聖這些剛剛來得及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小字輩了。
或許要真論名氣,隻有在崇正書院讀書的楊嗣昌可堪與許獬一比。
挾勢而來,站在那白石前搖扇昂頭,果真是一副狂士模樣,隻讓範景文、賀逢聖等人都是為之皺眉。
而且這裡邊還有一條,許獬是南方士子,他這麼一抬頭放話,直說是到順天,意思就是遊曆完大江南北,大河內外,沒遇到過敵手,隱隱有挑戰北地士子的架勢。
同時他又代表的是西園學子,所以西園這邊自不必說,便是東園這邊,像賀逢聖、傅宗龍、許其勳這些詩文不弱的人也都覺得不好去扛下這一局,最好的應對便是東園中的北地著名士子來接上。
問題是許獬的氣勢擺在那裡,誰能有他的名聲,有他的格局?
範景文和陳奇瑜他們能有麼?
如何對之?
如果不能給對方以最強硬最霸氣的回擊,那麼今日這場麵就算是被西園師兄們給徹底碾壓了!
誰能擔此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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