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太子被廢之後,眾王奪嫡,太上皇卻遲遲不再立太子,最終卻突兀的將皇位傳給了眼前這位,要說這位皇上會對朝中這麼些年發生的事情不了解,那他是不信的。
隻是這個時候來問自己,就很明顯有些其他意味了。
“陛下,這就說來話長了,而且也不是一天兩天或者一件事情兩件事情上產生的齟齬,當年太上皇所用的一些閣臣和齊永泰大概在一些問題上有不同看法,最終太上皇支持了一些閣臣和六部官員,齊永泰有些失望,具體的問題牽扯麵也很寬,涉及到九邊開中法,軍屯,還有對韃靼人的戰略,嗯,還有海貿,太多了,這種矛盾積累多了,最終可能就隻有以一方辭官為結果了,……”
張景秋當年還在南京任職,對這些情況有些知曉,有些不清楚,當然更重要的一條他沒有說。
那就是齊永泰是堅決反對廢太子的,即便是太子被廢後,齊永泰也認為應當讓太子複位,至於說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對大周朝局穩定有利。
他不清楚眼前這一位對此事是否還有記恨,若是齊永泰及其同黨一力堅持成功,也許就沒有這一位的事兒,就該是義忠親王坐上大位了。
永隆帝若有所思的看著這位兵部左侍郎,現任兵部尚書蕭大亨首鼠兩端,不值得依靠,右侍郎王子騰卻是父皇的人,現在如何來平衡這個局,他還沒有考慮周全。
張景秋的意見很中肯,鎮之以靜,現在還不能輕舉妄動。
大哥越是跳得起,自己就越是要穩得住,不能“聞雞起舞”。
但這並不意味自己就聽之任之,自己作為皇帝,理所當然的可以有自己的應對方略,而且是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應對。
不過這家夥也有些小覷了自己的胸襟吧,還擔心自己還在記恨當年齊永泰死保大哥太子位置的事兒?
永隆帝輕笑著搖搖頭:“張卿,不用太忌諱什麼,以前的事情,很難說誰對誰錯,關鍵是現在,嗯,朕難道還會去和自家臣子計較什麼嗎?張卿也太小看朕了吧?”
張景秋也不尷尬,坦然一笑:“皇上這麼想當然最好,陛下坐擁四海,齊永泰並非蠢人,自然也能看得清楚形勢,臣也打算找個機會接觸一下喬汝俊,……”
喬汝俊就是喬應甲。
喬應甲與齊永泰關係密切,而此次喬應甲極有可能要升任都察院右副都禦史,齊永泰前次進京也應當與此事有關。
永隆帝不置可否,“嗯,張卿,此次士林盛會,不可輕視,朕想愛卿應該清楚這裡邊蘊含的意義,務必要重視起來,禮部那邊朕會下旨,但這還不夠,愛卿也需要考慮一下如何來應對此事,嗯,順天府士林中……”
聲音漸小,但張景秋卻明白永隆帝的意思,微微頷首。
應該說陛下還是看得很清楚的,防微杜漸,絕不讓那邊輕易在士林民心上有所收獲,這一著應得極好。
“陛下放心,臣自當去辦。”
王永光背負雙手站在窗前,良久沒有做聲。
作為崇正書院的山長,之前他是楊嗣昌“找”來的這樣一個機會十分高興的,這樣一場盛會青檀書院願意主動與崇正書院分享,說實話,他也是很驚訝。
他不認為齊永泰和官應震大方到這個地步。
兩家書院雖然說不上是勢同水火,到是畢竟競爭關係擺在那裡,相距就這麼幾裡地,你要說有多麼和睦肯定不可能。
但是接觸了幾次,的確沒有覺察到其中有什麼貓膩,崇正書院也不是懼怕挑戰的小門小戶,王永光沒有理由拒絕這樣一個大好機會。
這一來二去兩家就迅速聯手合作起來,一切都按照預定的步驟進行。
繆昌期和朱國禎已經到了保定,很快就要到京,而湯賓尹也在京中大造聲勢。
崇正書院當然也不會示弱,方閣老也已經為此發聲。
但王永光沒想到義忠親王會突然對這一場士林盛會如此感興趣起來,而且還秉承了太上皇的意思,專門派人來接洽。
此時方閣老那邊的態度卻模糊起來,語焉不詳。
這一下子讓王永光嗅到了這裡邊濃濃的陰謀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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