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不但周教諭要成為自己的專職教諭,而且齊永泰和官應震也會抽時間來專門對自己一對一輔導,這是自書院建立一來從未有過人享受的殊遇,這讓馮紫英都受寵若驚。
馮唐臉色不好看,倒是幾個女人管不了那麼多。
“紫英,壽王殿下既然這般說,那你怎麼沒提提大伯的封爵襲爵之事?當年大伯身故之後,家裡人丁凋落,你父親也曾經向朝廷提起過,卻沒有了下文,難道馮家長房好不容易用名掙來的封爵就這般因為絕嗣而沒了?”
段氏迫不及待的問話讓馮紫英也啞然失笑,“娘,壽王殿下怎麼可能管這種事情,而且那時當今太上皇時候的事情了,當今皇上也不可能翻這種太上皇時候的成年舊賬,那不是找不自在?”
“那我們馮家這個虧豈不是白白吃了,還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段氏大為不忿,“朝廷如此薄待功臣,日後誰還願意替朝廷賣命,要以我說,你爹就不該再去謀劃起複,反正紫英現在也出息了,老爺你何必再去拚死拚活,不如在家圖個安閒自在。”
段氏的話立即贏得了其他幾個女人的讚同。
這一大家子就靠著個男人,紫英雖然現在看起來出息了,但是畢竟年齡還小,若是老爺出邊,有個三長兩短,這一大家子真的要沒了主心骨,會變成什麼樣,還真不好說。
“婦道人家,懂什麼?”馮唐不耐煩的訓斥道:“若是沒有男人在外邊撐起,你以為在家就能安閒自在了?”
馮紫英立即聽出了老爹話裡有話,欲待再言,卻被老爹用眼神製止,顯然老爹是不想在老娘和幾個姨娘麵前說這方麵的事情,也就忍嘴不言。
見馮唐發火,段氏雖然不忿,但是也不敢再言,這等外邊事宜本身就輪不到她們婦人插話。
見氣氛有些僵滯,馮紫英可不願意自己好不容易回來了,卻弄得家裡氣氛不和諧了,尤其是老娘那裡,她要心情不爽,弄不好就得要給自己出幺蛾子。
“爹,娘說的話也有一定道理,當然,兒子不是說謀起複不妥,但是咱們也好有所選擇,太過艱辛或者危險活兒,爹你就要悠著點兒了,您看著都要奔五十的人去了,比不得十年二十年前年輕的時候了,您不替自己考慮,也要替咱們一家人考慮考慮不是,娘和一大家子都指望著您能抱孫子呢。”
馮唐也意識到自己先前的態度有些粗暴了,夫人也是在替自己考慮,再說了,這還有其他幾位姨娘在跟前,這麼說就有點兒過了。
“嗯,夫人的話也不無道理,不過有時候我們是……”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來形容,馮紫英立馬接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馮唐一愣,細細一品,倒是也有點兒那個意境,但最終還是歎了一口氣,“日後紫英若是踏入此行,一樣逃不脫,身處其中,便由不得自己了。”
段氏見兒子幫腔,丈夫也鬆了口,臉色頓時好看了許多,望向自己兒子的目光也是更見慈祥。
覺得自家兒子去了書院兩三個月,果然是大有長進,也知道替老娘說話了,想到這裡,段氏忍不住瞟了一眼下手包括自己妹妹在內的幾個姨娘,臉上那得意勁兒立即就能刮下來好幾層,連馮紫英都看不過去了。
“哼,老爺知道妾身是為老爺你和家裡好就行了,算了,我們下去吧,等他們爺兒倆說說話。”段氏起身,然後又叮囑了馮紫英一句,“和你爹說完話,來娘房裡坐一坐,讓娘好好看看你瘦了沒有,娘也有話要和你說。”
馮紫英見老爹又在皺眉,估計又得要有啥事兒,但此時也隻能點頭應允。
待到幾個婦人出去,隻剩下馮唐和馮紫英二人,馮唐這才開口道:“你可知道義忠親王世子這一次在你們書院這場盛會上的表現引起了多大的風波?”
“嗬嗬,不過是一篇文章而已,再如何,又能怎樣?能安邦,能定國?”馮紫英笑了起來,但其實他知道自己父親隱藏的意思。
“哼,豈有如此簡單?”馮唐臉色陰沉,“事後第二日,太上皇專門召見了義忠親王和義忠親王世子,還留了晚膳,按照外界說法,太上皇自打退位之後,從未留任何人在寧壽宮用膳了,而且據說還賞賜了世子一方寶硯和他年輕時候的一方印,嗯,是當年太上皇尚未登基時候的私印。”
馮紫英微微一驚,留膳倒也罷了,祖父喜歡孫子的文才表現,怎麼說都說得過去,但賜硯,尤其是賜私印,還是太上皇未登基之前的私印,這就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了。
這種留在身邊的私印多半都有寄托著一些什麼的含義,這個時候卻賜給了義忠親王的世子,就太誇張了,或者說太不講政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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