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人家都這麼說了,他自然也不好再拿捏著不放,隻得淡淡的道:“文龍也起來罷,不是舅舅說你,當下不比以往,新皇禦極,諸般事宜尚未見分曉,一乾禦史正在四處尋找機會作為邀功媚上的由頭,若是被禦史拿住不放,便是我也保不得你。”
這一番話說得不輕不重,且看各自去領悟理解。
薛蟠倒是覺得這不過是舅舅的一番托詞,既然叫自己起來,那便是無事了,也就大大咧咧起來,拱手一禮之後便站在了母親背後去了。
看得旁邊的寶釵也是繡眉輕蹙,有心想要說兄長幾句,但是這等場合下卻又隻能忍住。
王子騰本身也就沒把薛蟠看在眼裡。
這等人本就是招禍之源,現在薛家這般沒落,還不知自愛,真要等到出事,那就悔之晚矣。
想到這裡,他又實在沒忍耐住:“妹妹既然來到京中,便在京中好生將養,薛家在京中也有營生,便吩咐下人好生經管,莫要再生事端。”
薛姨媽和寶釵都感覺到了王子騰對薛蟠的不滿,心裡更是惴惴不安。
這京中可不比在金陵,那邊好歹各方都還有些熟人,而這京中達官貴人隨處可見,隨便哪一個抬出來背後都有大人物。
而且這京師中的都察院可不比南京那邊,看樣子連自家兄長這般位置都還是有些忌憚。
“二兄說得是,妹妹一家三人定會謹遵教誨,不敢招惹是非。”薛姨媽趕緊應道。
“金陵那邊事情尚未徹底了斷,那招事兒丫鬟現在何在?”王子騰隨口問道。
“現跟隨妹妹一行已然進京,……”薛姨媽也不知道兄長是何意。
“這等女子惹來如此麻煩,還是先行讓其跟著寶釵吧。”王子騰想了一想,“若要此事徹底淡忘,怕還要些時日,文龍便要禁足,不得輕易外出。”
這卻要了薛蟠老命了,隻是這等情況下,他也是斷斷不敢和自己舅舅強嘴的。
薛姨媽也知道自己這兒子你要讓他禁足在家,那還不如殺了他的好,但此時她也不敢不應,隻能點頭應是。
廳堂內一時間寂靜無聲,王子騰捋須沉吟了一陣才道:“寶釵今年十二了?”
“已經滿了十二。”薛姨媽略感奇怪,但也感覺到了一些什麼,趕緊解釋道:“本意是想要試一試宮中待選,……”
王子騰擺了擺手,“且不說時日已過,便是沒過,我也是不主張的,這宮中選人自有規矩,大周後妃儘皆出自民間寒門,且當今聖上曆來不喜武勳,若然被選中入宮,哪也不過是一個活死人的命……”
話一出口,王子騰陡然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失言。
賈元春也被選入宮,雖說是女史,與薛姨媽打的主意有些不一樣,但以賈元春的年齡和入了仁壽宮,怕是出宮的機會也有些渺茫了。
這賈家此事也做得差了,弄得自己嫡親外甥女卻成了這般,若是未曾入宮,配那馮紫英豈不是正好?
越是想到這般,王子騰越是覺得遺憾。
這薛寶釵看上去也是不錯,但畢竟自幼失怙,家世又差了一些,配那馮紫英便覺得有些高攀的味道。
但看著薛寶釵的氣度模樣,王子騰心裡又稍微踏實了一些。
若是向馮家遞這樣一個風,隻怕馮家也是要來打探一番,了解到寶釵這丫頭的模樣氣度,或許也有一番計較。
見自家兄長這般說待選入宮一事,薛姨媽也是吃了一驚。
她沒想到兄長如此不屑於待選入宮,那自家姐姐家的元春那又如何?
隻是這等話她卻不敢問出口,隻能吞在肚子裡。
“也罷,妹妹當下住在哪裡,可曾安頓好?”
思念百轉間,王子騰終於收回思緒,這等事情也不能急於求成,還得要徐徐圖之。
“現在姐姐家占了一處宅院倒也清靜,妹妹想既入京中也當本分低調一些,所以也圖了個僻靜。”薛姨媽解釋道。
“唔,這般做正好。”王子騰對薛姨媽這般安排還是滿意的,“文龍出此事也需要避風頭一段時間,待到金陵那邊徹底風平浪靜,再做計較。”
說完話,王子騰便又問了一些金陵閒話,薛姨媽也一一作答,免不了一番唏噓感歎。
王家主支皆已經遷至京中,但金陵依然還有族人甚多,不過都是些旁支,日漸沒落。
隻是王子騰連京中族人尚且照拂不過來,哪裡還有更多精力開關照金陵那邊?
但這扛著王家大旗,若是要半點不顧,卻又怕被人戳脊梁骨,所以每年也隻能施些善財,求個心安。
想到這兩個妹妹和侄女兒雖然看起來嫁得不錯,當年也覺得是最好莫過了,但現在看起來這武勳家族裡邊也都有各種不如意。
尤其是缺了頂梁柱更是如此。
所以王子騰也越發覺得這選擇合適人家的重要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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