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腦袋坐在一邊突然自顧自的來了這麼一句。
“我瞧那寶玉倒也和我差不多,是個讀不成書的,成日裡在族學裡廝混,並不比我強到哪裡去,為何這人人都誇寶玉好,見了我卻說不是呢?”
薛姨媽和薛寶釵臉色都是一暗,又有些觸動。
兒子兄長)都是自家的好。
這幾日裡來梨香院裡的姨母、珠大嫂子、璉二嫂子以及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說起寶玉都是各般誇讚,除了那位林妹妹少有評論外,其他人免不了都要提起自家哥哥。
都說哥哥要像寶玉那般便如何如何了,便是薛姨媽也隻能附和著說寶玉的好處,但聽在心裡多了也有幾分不是滋味。
家裡也為了不讓薛蟠出去晃蕩,也索性讓他去賈家族學裡混日子,未曾想到這去了一日便說那族學也不是一個讀書的所在,既如此,還不如自家在家裡自在。
問他為啥不是讀書的所在,他卻也說不出一個一二三來,隻說那等進出隨意想來就來的所在,怕是讀不出書的。
不過在薛姨媽的嚴厲逼迫下,薛蟠倒也沒有太出格,時不時還是要去一趟,不過現下卻和東府那邊的幾位漸漸熟悉起來,倒是讓薛姨媽心憂不已。
若說是薛姨媽半點未存著要想讓賈薛兩家結親的心思那也是假的,便是寶釵也隱約知曉自己母親的一些心思。
現下薛家沒落之勢越發明顯,尤其是自己兄長這般做派,繼續這樣下去,隻怕要不了十年,薛家就要真正原形畢露了。
這一路行來,從鬆江到揚州,再到京城裡,自家的那些營生,難以為繼的難以為繼,血虧的血虧,還有一些居然被一些無賴盤占不說,還說欠著他們貨款和薪水,許多產業都已領徹底敗了。
可家裡沒有一個主心骨,而兄長又是一個出了飲宴高樂啥都不管的。
二房那邊似乎也已經難得看到人影,據說是在山東那邊去經營營生了。
所以本來一些尚有挽轉餘地的,也隻有眼睜睜的看著銀子化成水。
現下兄長在金陵出了事兒,便是要處理好,那起碼也要兩三年在外邊避風頭。
這來了京中,若是日常營生倒也無甚問題,隻是這京中薛家也隻有一些尋常生意,比不得金陵尚有諸般人脈,可以說除了舅舅和姨母家外,便再無其他親戚熟人。
舅舅家那兩個表兄據說也是不成器的。
大表兄早已經成親,連妾都納了五六個,卻成日裡在戲樓子裡扮角兒,據說有三房妾室都是戲班小旦出身,在京城裡也被傳為“佳話”。
而二表兄更是掛著國子監裡,成日在外圍獵飲宴,要麼就是逛樓子走狗鬥蛐蛐。
舅母據說也曾有意去幾家通家之好提親,都被人家婉拒,要不就隻願意嫁庶女,這讓舅母也是格外生氣,卻又無可奈何。
這京師城裡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你家兒子如何,大家都心裡有數,你也甭打算能蒙著誰。
能嫁庶女那都是看著你節度使一家的麵子上了,否則要按尋常,便是庶女都不願意嫁給你這等一看就是紈絝混吃等死的角色。
原本以為這賈家寶玉銜玉而生,怕是一個有造化的,但來了之後,雖說覺得這寶兄弟模樣氣派倒也不差,但是卻總覺得缺了一些什麼。
尤其是這被自己兒子這麼一說,便是連薛姨媽都覺得自己姐姐這個兒子有點兒難以撐起家業的模樣。
“哥哥切莫在人前說這般話,寶兄弟隻是年齡尚小,尚未定性,再等兩年便是要去書院讀書的。”
寶釵深怕自家兄長口無遮攔,在家裡說說也罷,若是在賈府裡邊被人聽見,隻怕就要讓兩家起嫌隙了。
“那書院我也是知曉的要吃苦的,在這族學裡都混日子,我看寶兄弟怕是難得受下來,不過寶玉的確是生得俊,人也挺和氣的,我與他說話,他也是格外客氣,……”像是想起什麼,薛蟠咧著大嘴笑道:“好說改日便要請我飲酒。”
薛姨媽看著自己兒子這份懵懵懂懂的模樣,偶爾卻能說些看起來挺有道理的言語,心中也是自責,若是當年能嚴加管教,或許自家兒子也不會像現在這般成了混世魔王。
“對了,妹妹,那香菱雖說一直跟著你,但卻是我的人,如今舅舅卻要讓我與你,我卻不願意。”
薛蟠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我也知道我現在是喪家之犬,人人都見不得的,比不得寶玉這等人,也罷,我便去過我自家的日子,日後若是真要出了什麼事情,便是一人做事一人當,斷不會連累母親和妹妹,……”
這一番話說出來讓薛姨媽和薛寶釵眼圈都紅了,薛姨媽更是厲聲斥責,不準他再說這般不吉利的話。
但薛蟠卻是不在意,大搖大擺出了門,與東府賈珍賈蓉幾個快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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