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這一個讀書人就是一個家庭的唯一希望和支柱,這就是封建時代農村家庭中最大的目標,遠勝於自家前世中那些個考中北大清華甚至哈佛耶魯的吸引力,因為一旦中舉就能改變整個家庭,甚至一個家族的命運。
北直隸九府二州七十二縣十七州散州)六衛,五十五萬戶,接近六百萬人,三年一科就隻取這一百五十五人,而且這一百五十五人中有一大半會被那些寄籍附籍的官宦子弟、衛鎮子弟和國子監生們占走,真正落到北直隸本土子弟的不過就是六七十人。
也就是說,每三年這北直隸一百多個州縣衛,連一個舉人都攤不上。
你能想象現代社會像京師城周圍的區縣連續三年連一個北大清華都考不上的格局麼?
所以這真沒法比。
所以說當無數貧寒學子一旦考上了舉人,那嬌妻美妾自動有人送上門,銀錢土地自然也有人為你送上,甚至幫你籌劃營生。
無他,就憑著你可以隨時出入縣衙和縣令平起平坐的說上話,你可以隨時過問乾預訴訟,你可以隨時為鄉裡事務呐喊遞話,而縣裡還得要認真對待,予以尊重。
就這麼牛,這還是在你不考或者沒有考上進士,你也不願意外出做官的情形下。
真要考中進士或者經曆了禮部曆事選官出去做官了,那這等威勢就還要不一樣了。
“夢章,紫英,明日鹿鳴宴,你們要把同學們照顧好,……”官應震和周永春與範景文、馮紫英一道出來的時候,其他同學都已經相互攙扶著回客棧了。
明天還由禮部和順天府舉辦的鹿鳴宴,所有中式的同學都要參加,這也是真正的同年同科。
“山長、掌院?”範景文和馮紫英都很吃驚,按照慣例,弟子為解元的業師和書院尊長都要出息鹿鳴宴,這也是各省的慣例。
“我們就不參加了,太招人恨了,估計這一次咱們青檀書院也會成為眾矢之的,到那個場合,你們沒什麼,該理直氣壯,可我們就未必會受歡迎了。”
官應震和周永春相視而笑。
的確,北直隸一百五十五人,你一個青檀書院就占去了一成,而且參考十九人,中式十五人,這還有沒有天理?
隻怕這一科之後,整個北直隸,不,整個北地,乃至南方士林,都要為之震動,更會有無數南北英才要不遠千裡來青檀書院就讀。
官應震和周永春已經在考慮這書院下一步會擴張到什麼程度了,弄不好人數直接翻倍都有可能。
饒是書院有嚴格的薦選規則,但是當各省的名流大賢的推薦書遞來的時候,你要拒絕的話,那就要考慮後果了。
人家能把推薦書送到你青檀書院,那也是對你青檀書院的看重和尊敬,你如果隨意回絕的話,那也意味著你沒有尊重彆人,這甚至可能會被視為羞辱,那是要引發士林風波的。
當然理性一些的士林名儒人家都會先行來信詢問一下,相當於事前溝通,如果獲得了意向性的認可,這才會出正式的舉薦書和推薦信。
但總還是有些自認為名氣身份足夠的人會不預先打招呼就推薦而來,而一旦書院沒有認可,那就要生事端了。
這種事情在每個書院都會儘量避免發生,但是又不可避免會發生。
對官應震和周永春二人來說,下一步的任務會更繁重,不但要備戰四個多月後的春闈大比,還要考慮開始接受新的學子問題了。
“對了,明日鹿鳴宴之後,你們也都要回來,西園的師兄們也會為你們慶賀一下,慶賀你們成為西園的一員。”周永春也笑著插話:“任重而道遠,夢章,紫英,四個月之後那才是真正的見真綱的時候,希望你們都能取得更好的成績。”
“孟泰,莫要給他們太大壓力了,這剛秋闈中舉,你還是讓他們稍事歇息,感受一下成功的喜悅吧。”官應震也笑著搖頭。
範景文和馮紫英相顧而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勃勃雄心,秋闈已過,那麼自然就要向春闈發起衝擊了,憑借著順天解元的風光,範景文沒理由不衝擊春闈。
同樣,對馮紫英來說,最艱險的秋闈已過,春闈固然更難,但是卻更有利於自己發揮時政策論上的優勢,為何不敢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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