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折騰歸折騰,這位太上皇玩弄權術的本事可半點不差,便是那幾位號稱大周最精明強乾的閣老和六部尚書們,也一樣在他手底下被折騰得欲生欲死,最終背了一身罵名成為替罪羊滾蛋。
他早不早就內禪讓自己兒子繼位,自己卻當這樣一個幕後來遙控朝政,未嘗不也是一種讓自己兒子背鍋的手腕。
而且你永隆帝還得背鍋背得甘之若飴愛不釋手,否則有的是人來想替太上皇背這個鍋,比如那位前太子義忠親王。
就是這樣刻意造成的兩相製約才能讓他遊刃有餘的操控朝局,但是但是其他帶來的惡果也許要等到他哪一天咽氣之後才會真正爆發出來。
或許對這個家夥來說,那就是我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吧。
“嗬嗬,能得皇上和太上皇這般誇讚,小侄估計山長和掌院都會受寵若驚了,不過這春闈的確是以時政策論為主,青檀書院的確也在這方麵要比其他書院府學強一些,這一點小侄也不否認,所以這等事情大家心裡也都沒有數,隻有等到考下來揭榜之後才真正知曉了。”
眼前這個少年郎是滴水不漏,王子騰也猜測不出這家夥究竟有沒有把握春闈折桂,理論上來說,可能性應該不大,但是這家夥話裡話外好像又頗有底氣,這就讓王子騰吃不準了。
想到這裡,王子騰也就不願意再繞圈子,徑直道:“賢侄,你父親遠在榆林,愚伯也知道你在你們府裡是個能夠拿主意的,你年齡也不小了,而且也已經中舉,有無考慮過自己婚姻大事?”
“婚姻之事?”馮紫英心中一緊,還是來了,他假作沉吟:“世伯,我母親倒是和我提起過,但當時我和母親便說過,等到我春闈之後再來考慮,那個時候我也已經十五歲了,母親也同意了,……”
王子騰也料到這家夥會有緩兵之計,不過他也有應對之策,“賢侄,你的年齡差不多了,不如這樣,愚伯在京中多年,對京中貴人也多有了解,不如就由愚伯先行替你物色一番,若有合適人選,便你伯母與你母親交涉,若有合適的便可先定下親來,結親事宜麼,則由兩家來商量,放到春闈之後也好,什麼時候都可以再商量嘛,如何?”
一聽到要繞開自己,要和母親交涉,馮紫英就知道又被這廝給繞進去了。
自己剛才說是母親同意,也就是要征求母親意見,現在這廝也就要直接要遊說母親了。
這婚姻之事的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在這個時代的確是天經地義不容辯駁的鐵律,如果自己母親真的認可了,這事兒還真不好辦,關鍵在於自己母親和自己的審美觀擇偶觀有很大差異啊。
來到這個時空中,馮紫英就從未指望過什麼自由戀愛兩情相許這等奢侈的機遇,門當戶對這是第一條,賢良淑德是第二條,無論是誰都難以逾越這兩條。
具備了這兩條,基本上就沒啥可選的了,甚至樣貌都不計在其中。
娶妻娶德,納妾媵)納色,你要喜歡漂亮的,妖嬈的,狐媚的,花式繁多的,納妾媵)啊,通房丫頭啊,多的是,想要啥樣的有啥樣的,但正妻必須要具備那兩點。
麵對王子騰的這番“主動請纓”,馮紫英的確無法回絕。
沒有理由啊,人家堂堂正二品的宣大總督,在京城中深耕多年,又是你老爹的世交,替你介紹牽線搭橋聯結婚姻,哪裡不妥了?
而且這本來也該是老爹老娘的權力,你說你要自己做主,你還真以為自己要翻天?
隻能滿臉欣悅的應承下來,也不知道這王子騰究竟打的什麼主意,距自己所知他家裡可是沒有嫡女,庶女也已經嫁了,就是不知道他王家還有其他女兒麼?
若是像王熙鳳這般火辣妖嬈的,還真的讓人有點兒心動,但也隻能心動一下而已,絕對不合適。
吞了一口唾沫,馮紫英忍不住想要搓揉自己的臉。
這是前世帶來的習慣,遇到棘手燙手的事情,便下意識的想要如此,當然他馬上反應過來,在王子騰麵前這般做就有些失禮了。
“世伯這般好意,小侄焉能不同意?”現在隻能先答應下來,回去之後去做母親的工作了。
馮紫英已經估摸著這王子騰怕是一已經有目標對象了,才會這般急迫的想要讓自己先答應下來,到春闈還有四個月時間,這四個月時間裡,隻怕他就想要把這事兒給敲定下來。
問題是對方就是想要用這種聯姻拉馮家和自己上船,嗯,這艘船的性質還要好好掂量一下,還隻是單純的為他個人或者王家的利益考慮,這卻需要搞清楚。
如果是前者,需要分清利弊得失,如果是後者,那倒無關緊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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