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臣、仲倫、一衷、伯雅,我經曆了秋闈、春闈乃至殿試,還是感覺到了比起前幾科的一些變化,那就是在時政策論上越發重視,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份感覺?”
馮紫英的問話讓幾個人都是精神一振,傅宗龍首先開腔:“紫英,你說的這一點我們也有感覺,但是秋闈還不太明顯,聽說春闈變化猶大。”
“嗯,去年秋闈也算是比較明顯了,我是指相對於永隆元年的秋闈,我預計永隆七年的秋闈還會延續這一趨勢,甚至更突出,而且你們的經義水平都不差,再有兩年多的習練,肯定還能更上一層樓,所以我建議你們要更多的在時政策論上下足功夫。”
馮紫英的話足以引起眾人的重視。
許其勳也揚起眉毛,“紫英,書院其實也在這方麵有所調整,說實話,能進書院的,經義根底都不會太差,嗯,你算一個特例吧,但是時政策論也需要長期的積累,比如下科可能就要涉及到未來三年的許多方方麵麵的朝務,……”
“這正是我要說的。”馮紫英點點頭,“我估計今明年書院的規模還會有進一步擴大,山長和掌院也都準備進一步多從朝廷邸報中來獲取一些時政朝務方麵的情況來進行辯論和文章傳遞,嗯,這也是原來書院確定的路徑。另外,我考慮了一下,不管我能不能進庶吉士,這兩年我肯定大部分時間都會是在朝中觀政,那麼會接觸到很多的朝務,我打算有選擇性的選取一些我認為較為重要的,需要編撰的,讓你們也來幫個忙,你們也可以從中學習了解,……”
幾個人眼睛都是一亮,傅宗龍和宋師襄甚至呼吸都是一緊。
這就太不一樣了,意味著自己幾個人,可以直接的接觸到朝政事務,而且有馮紫英在一幫指點,這份機會簡直比黃金都還要寶貴啊。
倒是許其勳沉默了一下,才沉聲問道:“紫英,這合適麼?對你觀政有無關礙?”
這其實就是一個提醒,朝政事務如果不是正常渠道出來,那麼就需要考慮會不會被人拿住把柄。
“虎臣,這個問題我自己自然會拿捏準確,不會涉及到朝廷尚未確定或者有爭議的一些東西,也不會涉及到不允許對外公開的,更多地應該是一些朝廷已經確定隻不過外界未必清楚的範圍,嗯,這種恰恰可能是未來時政策論考題的範圍呢。”
馮紫英自然清楚這裡邊的分寸,肯定要有把握的事情才會去做。
幾個人都鬆了一口氣,他們當然希望有這樣一個提升自我的機會,但是也不願意見到馮紫英因此而吃了掛落。
“我的考慮時屆時每一季抽出那麼一天時間,我會把一段時間朝務進行一個分類的介紹,然後提綱挈領的點一下,從中選出一些重點進行分析,而後你們自行拿回去揣摩,……”
馮紫英把問題考慮的很細。
這幫同學和自己接觸了兩年,許其勳、孫傳庭不用說都是樸實無華的性子,傅宗龍驕傲了一些,但本性不差,宋師襄略微偏激了一點,但是對自己很尊重信任,和方有度有點兒相似。
他覺得都是可以幫一把的人。
這幫同學如果能下一科能如自己所願的那樣順利考過秋闈春闈,哪怕進不了庶吉士,不管是二甲還是三甲,總歸都能在大周朝廷裡占一個位置,未來未嘗不能發揮大作用。
而且通過這樣一種近似於培養的學習灌輸,可以提前讓這幾位同學接受自己的一些觀點。
這在之前,自己很多想法理念還不好拿出來,但是當自己當了庶吉士,或者進了翰林院,那麼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抬出來了。
事實上像這一科考上的同學裡,像許獬、宋統殷、羅尚忠、方震孺、葉廷桂這些同年,自己和他們也就隻有一份同年同學情誼罷了,你說要有什麼共同的誌向,真談不上。
或許就是練國事、範景文、賀逢聖、鄭崇儉幾個還有些較為相近的看法觀點,真正能稱得上自己小弟的,也就隻有方有度一個。
自己未來要真正想做一番大事,那麼就必須要現在人才群體上有一個相對充分的準備,否則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巧媳婦也難為無米之炊,無人替你去執行,你也一樣徒呼奈何。
馮紫英在書院裡呆了幾日,和一乾同學在一起既有切磋交流,也有互訴友情。
也許下一次他再重返書院的時候,就應該是以一個朝廷準官員的身份來了。
青檀書院給他留下的這一切都足以深深的銘刻在心中,而這裡如官應震和周永春所說,這兩年多時間將會是這些離開同學們畢生最值得回味一段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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