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金的驚歎如同一記悶雷,在每個人心中震響。
廢墟環繞的神台之上,被封鎖在“籠”中的巨大心臟仍在有規律地搏動,盤亙於圍欄間的千年白蛇正於靜默中緩緩蘇醒。
薑潛凝神注目。
光華勝雪的蛇鱗微微蠕動,柔似無骨,宛若正從圍欄中“流淌”而出。
它的體態從容優美,輕吐著信子朝四人仰起“頭臉”,逐漸幻化成了一位宮廷風的絕美麗人:
雲鬢精美,青絲如瀑,鳳目含羞,唇如點絳,雪白的肌膚完美無瑕,更有肉眼可見的豐潤胸襟,兼具纖巧的腰肢不盈一握。
她素手撫袖,翩翩搖曳著向前,純白衣裙下拖曳著蜿蜒的蛇尾,似要靠得四人更近一些,但卻始終是未曾踏出神台半步:
“你終於來了,潛龍勿用。”
她說完,鳳目流轉,又朝薑潛身後的阿依古麗、挽歌和沙金柔聲道:“辛苦了。”
熟悉的語調,給神山的三位帶來不小的衝擊。
挽歌欲言又止,整個人僵在原地,和沙金一樣,不知該對此做何反應。
阿依古麗的眉目間略帶著困惑,像個迷路的孩子。
挽歌和沙金聞聲微怔,看向阿依古麗。
他很清楚,這副美麗的軀殼內,正寄居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怪誕!就像「兒童樂園」中贈予他“兼容之力”的女園長那樣……
隻見方才還麵含恐懼的阿依古麗,此時臉上竟流露出悲戚的神色,目視著神台之上的薑潛,淚水毫無征兆地沿兩頰滑落。
這個動作發生得突然,以至於聖母那愈漸深邃的笑容徹底僵在了臉上:“你……這是在做什麼?!”
不作任何停留,徑直朝向巨大心臟,踱步向前。
聖母的聲音如山間甘泉,沁人心脾。
“我一直在此地等待,等待那位最有資格繼承神山命脈的儲君到來,所幸,現在是時候了。”
如此看來,不過是對手的刻意為之,為的就是引君入甕,自食惡果。隻可惜,薑潛沒被神山之主的位置和祖神的力量衝昏頭腦。
側目留意著己方三人的狀態,再度望向神台上仙容玉貌的白蛇聖母,與記憶中壁畫上伸手求救的那位女性暗暗對照。
於是便要扣動扳機。
divcass=”ntentadv”“等等!等等!!”
效果:好得超乎預期!
至少按照他出手前的預估來看,自己現在能毫發無損地站在這裡,已經是奇跡了。
“等等,”挽歌攔住沙金,“那莫非是聖母本尊?她還活著!”
好在他不是那種會輕易為美色折腰的男人。
“既然無可奉告,就帶著這個秘密去死。”
果然,垂落在地的修長蛇身微微聳動,微光撫過蛇鱗,絕色麗人眉眼舒展,在靜默中悠悠醒轉。
“什麼隱藏禁製?”麵對這超出了自己認知的概念,薑潛禁不住追問。
“還有,他剛剛管聖母叫了什麼?”
按照四人進入圓頂宮殿前的推測,儲君之爭的局麵很有可能就是聖母的私欲促就,為了得到超越常規的力量,而將身為儲君的持牌者當做開啟力量的“鑰匙”,將抱持信仰的神山聖女和聖使當成棋子,可謂大大的諷刺。
此番對話一出,連身後的沙金都難免吃驚:所謂的聖宴,原來是這個意思?!
“咳,嗬嗬!真讓人驚訝啊,你這小子……”
“祖神。”阿依古麗重複道,目光仍定格在神台上。
他的腦海裡回溯起先前被黑氣圍殺的場麵,當時的螣蛇獸王憑借四獸合一的霸氣,生生將彌漫的黑霧揮散,由此揭開神台的所在。
薑潛微微一怔。
就算是在守序官方,他也從不是任人掌控的角色。
聖母似乎覺察到自己瞬間的失態,她迅速調整表情,以溫和的語氣開口勸道:
“快彆鬨脾氣了,你是阿依古麗千挑萬選出來的優秀儲君,是即將繼任的神山聖主,隻要吃了這顆心臟,祖神的力量就將徹底為你所用!你既可以選擇留在神山享世外逍遙,也可以返回守序官方,以全新的實力揚名天下,難道……不好嗎?”
聞聽此言,聖母的瞳孔猛然抽縮了一下。
她凝注著薑潛的背影,阿依古麗、沙金、挽歌三人也在注視著薑潛的身影。
“聖母”的笑容終於戛然而止!
事實勝於雄辯,反常必有妖!
薑潛則平靜地停在原地,沉默幾秒後,邁開步伐,朝坐落在廢墟中的神台走去!
“潛龍勿用……”挽歌輕歎一聲。
雖然細節極其有限,但從大體輪廓特征上來看,倒是也有五六分相似。
那碩大的心臟此時還在持續搏動,甚至因薑潛的靠近加快了搏動的節奏,似乎它也已經意識到即將發生的事。
繼上次在「收容」副本中試槍後第一次正式啟用。
原本退居兩側的圍欄疾風幻化,一麵麵交錯鎖定,將立於原地的薑潛牢牢圍困在神台中心!
那巨大赤紅的、爬滿細密血管的醜陋器官,光是看久了都可能引發生理不適,更何況要下口?他不知道該對薑潛敬佩還是同情。
薑潛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的確,他已經感受到了,隨著距離的拉近,想要吞噬這顆心臟的欲望也愈發強烈!
“開始吧,你已經感受到力量的召喚了,對麼?”
於是,他抬起手腕,將手裡的兒童水槍對準了心臟的正中:
“是啊,感受到了。”
“為什麼聖母要對潛龍勿用動手,那把奇怪的水槍、那詭異的威力是怎麼回事?”
水槍的槍口貼上巨大心臟的動脈血管,薑潛側目看向所謂的聖母:
最讓他意外和古怪的部分是:眼下白蛇聖母的身體狀況……
薑潛始終沒有回頭。
對他來說,「餓鬼末世」中習得的教訓不需要再上演第二次。
而水槍口抵著的巨大心臟,也因這突如其來的外界刺激漏掉了兩個節拍!凝滯過後,是加速劇烈的跳動……
阿依古麗、沙金、挽歌無一例外,都被薑潛的舉動、聖母的撲殺驚出了一身冷汗。
神台之上,薑潛的步伐與神山聖母的距離逐漸拉近,聖母始終保持著淡雅柔和的笑容,如同一位對兒女滿懷期盼的母親。
然而“聖母”卻怪笑起來:“你小子以為……自己贏了?嗬嗬,若不是你身上那隱藏的禁製,你剛才就已經死了!”
一股來自臟腑深處的饑餓感,迫使著他源源不斷分泌起唾液。
“正是。”
不光是沙金,阿依古麗和挽歌也同樣內心五味雜陳。
靈視之下,聖母生機猶在。和水龍吟一樣,並未因祖神的“寄居”的傷及根本。
但現在,神山聖母出其不意地出現在儲君角逐的終點!
神山聖母微微躬身,朝薑潛做出了“請”的手勢。
“那麼,潛龍勿用,請吧。”
薑潛抬了抬手,示意對方安靜。
任何語言的包裝和拉攏,在事實麵前都是如此無力。
祖神提到的“隱藏禁製”正在他腦中揮之不散,片刻的出神,竟落得身陷囹圄,也是有些意外和感到古怪的。
女人輕啟唇齒,笑容淡雅,聲音柔軟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