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英說:“我也嫁了個當兵的,太知道了分居兩地的苦了,要不是他每個月寄錢來,我都忘記我有男人了。大小事自己扛,孩子連爹都不認識,他們呀——對得起國家,最對不起老婆孩子。”
“黎英姐,那你怎麼不去隨軍呢?”
“資格不夠,他才是個副連,駐地的住房緊張。我也想讓他轉業,哪怕在公社當個小乾部,至少一家人齊齊整整的,可他舍不得。”
和黎英聊了會家常,既然打算抽出一條腿了,她就沒去車間,大約一個小時後就離開了。
白紅梅幫著收拾桌子,洗刷碗筷,快四點了才回來,蘇憶安在家裡團了一塊麵,她準備做個刀削麵吃。
“你大娘讓咱晚上去吃飯,不然剩菜放不住,餿掉就可惜了。”
說蘇憶安虛偽也罷,說她矯情也罷,她不喜歡吃人家的口水菜,這是上一世實現飲食自由以後,養出來的毛病。
“媽,不去了,我想吃麵。”
白紅梅走了過來,懟著蘇憶安的臉,“怎麼了?打早上回來,你就找理由不去那邊,肯定是有事。”
蘇憶安說:“大娘怕我動了我姐的嫁妝,我乾脆不去了,我不去她就不用害怕了。”
“你大娘那個人,你不用跟她計較,她小人,咱可沒有那麼壞,咱要看你大爺的臉。”
“媽,我不想去,在家隨便吃點,你和喃爹去吧。葉子是不是玩瘋了,一天都沒有回來。”
白紅梅就笑,“跟著你爹去了,廠子前麵那個小河溝裡有魚,吃水桶都用上了,在那邊抓魚。”
小家夥放飛自我了,蘇大海的耐心也很難得。
白紅梅就不勸蘇憶安了,燒火做飯搞得一身汗,打了水去洗了洗。
“媽,過了明天我回趟家,彆讓公公婆婆挑不是。”
“嗯,你是回來坐席的,後天回去也不晚。讓你爹瞅個早上涼快天,就把你送過去。你準備住幾天?”
“兩天吧,我還是愛吃我媽做的飯。”
“耍嘴,信你才怪,沒準對著你婆婆媽也這樣說。”
“怎麼可能?我隻有一個媽。”
蘇憶安吃了刀削麵,就跟著白紅梅去菜園鋤草。白紅梅鋤,蘇憶安擇豆角,再不吃就老了。
“憶安,你要是隨軍了,生孩子的時候怎麼辦?”
“估計得臘月生,那個時候地裡不忙了,你和爹都去。”
“說的輕巧,都去了廠裡頭的活怎麼辦?隻能我一個人去。”
“我爹一個人在家,你放心嗎?”
“不是找鐘醫生看過了嗎?你爹很健康,讓你大哥大嫂多照顧著點。”
還有五六個月,現在談這個有些早了。
到了晚飯時間,白紅梅一個人去了。
“天黑之前我就回來了,彆害怕。”
都把她當成脆弱的瓷娃娃了,她隻是懷了個孩子,不是退化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