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璿璣伸手指去,當著眾人的麵,毫不吝嗇自己的褒讚。
穀老眼睛一閉,心頭長長一歎,他如何聽不出來言外之意
當即起身一禮,誠摯中帶有幾分歉意道
“承蒙璿璣殿主厚愛,隻是穀某浪跡天涯慣了。”
“聖寰殿大雅之堂,對穀某而言是高在雲端之上,夢盼之實難企之。”
“穀某今日登殿已是倍感榮幸,萬萬沒有非分之想,真要長居於此,怕是要因習慣了自由身而頻頻壞了此殿規矩。”
他頭搖成了撥浪鼓,想了再想,還是道“不敢,實在不敢;不配,德不配位。”
北北在座椅上晃蕩著自己的小短腿,眨巴了下眼睛後,適時看向璿璣殿主。
這兩個人說話,有點意思。
“規矩”道璿璣開口了,同時伸手示意穀老坐下,不必拘謹
“道穹蒼在時,規矩太過森嚴。”
“本殿治下,聖寰殿如無規矩,眾人平等”
“若穀老怕的是遭苟無月之遇,本殿在此可以向你保證,今後絕無此事發生。”
“穀老若居聖山,來去自由,兼有一次豁免之權,便是真犯下大過,本殿亦可讓你離開聖山,既往不咎。”
“口說無憑,此為誓證”
道璿璣說著,竟掏出了半聖玄旨,想要當場撕開。
哇
不是“有點意思”了。
是很有意思,非常的有意思
北北轉頭,邊從兜裡掏出了瓜子,想了想還是放下,看向了穀老。
“不可”
“萬萬不可”
穀雨手一抬,甚至激動到以劍意壓下了道璿璣手裡的半聖玄旨
“老夫多有得罪”
“但璿璣殿主,萬萬不可因穀某一人而廢了聖山規矩。”
“如此我便是聖神殿堂的罪人,璿璣殿主這是要陷我於不義啊”
巳人,我該如何是好
當年,你也遭遇過這些麼
穀雨起身,離開位置後將座椅推好,滿是歉意道
“其實真要說起對付徐小受,穀某並無十足把握,璿璣殿主知遇之恩,在下隻能來日再報了。”
他看向殿外,心歎此路終究是行不通,便對著四周重一抱拳
“穀某告辭,諸位有緣再會。”
啊
要走
這該如何應對呢
北北便又將目光投向了璿璣殿主,眼神中充滿好學與期待。
“留步”
道璿璣伸手挽留,“穀老若真這般因本殿怠慢而走,今後天下,誰還敢進這聖寰殿快留步”
穀雨腳步一頓,隻能躬身回頭“璿璣殿主已是厚待穀某,哪有怠慢之說”
他話音一停。
因為道璿璣,突然從空間戒指裡翻出了一顆琉璃般的水晶寶石,其上散發著淡淡聖輝,如是天下間最為瑰麗之物,無與倫比。
“半聖位格”
北北都看呆了,小嘴驚得合不攏。
這就到拿出半聖位格的地步啦徐小受還沒打呢
道璿璣捧著水晶寶石走來,親自將之遞到穀雨雙手上,表情微妙道
“是本殿太過求賢若渴,忘了穀老早已習慣了自由身,本殿知過。”
“您說戰徐小受並無十足把握,現在半聖位格予你,把握可足”
那隻是我的推托之辭啊
世上人心思怎會如此縝密,我都尚未加入聖神殿堂,後路就全給我封死
可是
可是
穀雨望著手上那夢寐以求,雙目呆滯,完全失神,呼吸逐漸加重。
很快他眼角一顫,清醒了回來,忙將這燙手山芋遞回去。
北北雙手托腮,架在了桌子上。
這,又該如何是好呢
反正是我的話,璿璣殿主我已經招架不住了
很快她便見穀老誠惶誠恐,語氣顫顫
“在下寸功未建,怎能得此位格”
“不說這不符合規矩,就是穀某受了都心有所愧,夜寐難安”
他將半聖位格退去。
道璿璣將之推回來“聖寰殿沒有規矩,桂折聖山就是穀老的家。”
“規矩便是規矩,璿璣殿主莫要再陷我於不義了。”穀雨臉色煞白。
“隻是些許把握增重,穀老敗徐不過舉手之間,這半聖位格先與後贈出,其實並無半分相差。”
“不妥不妥,就是不妥”
北北聽到這句,險些笑出來,捂著嘴,憋得肩都在顫。
太妙了。
這是完全沒招了嗎
璿璣殿主,也太會拿捏人了吧
兩人推搡來推搡去,唇槍舌劍你來我往,但看得出來穀雨不是欲拒還迎,是真的不敢拿。
他最後索性抱起半聖位格,將之放到了長桌上。
卻在同時,眾人身前一空,這長桌竟被道璿璣提前搬了位置。
“哎喲。”
北北撲通一下臉先著地,忽然感到殿內似有劍意掠過,忙抬起頭來。
但見半聖位格置於桌上,靜靜同桌去到了聖寰殿的角落裡。
道璿璣無聲望著穀雨。
穀雨隻能抱拳一歎,不敢對視。
沒有人敢說話,敢替道璿璣或者穀雨說半句話。
“時空躍遷。”
柳扶玉手一招,也不知是在驚奇,還是在施劍,桌子頓時歸位。
她手一抄,將半聖位格摸來,細細端詳。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封聖之物”
“柳姑娘對半聖位格也感興趣”道璿璣及時轉身,可柳扶玉已經將半聖位格放下去了。
“我隻對徐小受感興趣。”
看得出來,這姑娘是真無欲無求,對半聖位格如對石頭,毫無火熱。
道璿璣頓時失去了多勸之心。
劍癡嘛,這種人,她懂默默回到主位上去,道璿璣語氣又多了自責
“是本殿唐突了。”
“桂折聖山永遠歡迎賢明,還是那句話,穀老來去自由,但約戰之事,切莫忘記。”
穀雨聽到肯放人,這才鬆一口氣,忙抱拳鞠禮,二話不敢說,快步退出了聖寰殿。
“柳姑娘”
道璿璣看向柳扶玉。
柳扶玉“嗯”了一下後起身,走出了聖寰殿。
“好像,不是很愉快”
北北扒拉來桌子後,一聳肩,瞅向九祭桂大人。
九祭桂靈體寵溺地摸了摸北北小朋友的腦袋,看回道璿璣
“你也說了,徐小受觀之即會,北北和他們倆都是古劍修,這不是白送麼”
嗯白送
北北重重點頭,還是九祭大人通透。
但璿璣殿主並不傻,肯定也有她的理解,北北什麼都沒說,看就是。
人傻就少說話,多學習。
道璿璣早已成竹在胸,輕喃道
“首先,消化需要時間。”
“北北、柳扶玉或許尚有欠缺,但穀雨的境界,徐小受絕對消化不了。”
“你們也見過雲侖山脈的回溯畫麵了,徐小受的般若無,和梅巳人的”
道璿璣說完頓了下,並沒有等來半聖垂眸,略有失望道“雲泥之差。”
確實
北北點頭,表示認可。
若說徐小受的第二境界隻是初窺門徑,巳人先生的該是爐火純青,差一步登峰造極。
“也就是說,古劍術的第二境界,是他的極限了。”道璿璣冷笑,“想喂,就一把喂撐他,將他喂炸”
“如果沒炸,全給他消化了呢”北北弱弱出聲,她好怕這個,徐小受畢竟不可以常理喻之。
道璿璣再度往座椅靠背上一靠,姿態慵懶了些,“所以本殿最開始就說過了,得從其他方麵入手。”
九祭桂靈體發現,這兄妹倆還真有共通之處
“快說。”她催促道,還真怕道璿璣突然也來一句“天機,不可泄露”。
道璿璣倒是沒有賣關子的壞習慣,但她的習慣也不是很好,至少是都不喜歡明說。
她望向天外,喚道
“薑呐衣”
一身血色,臉腫成豬頭的薑呐衣應聲出現。
“去吧”
道璿璣一擺手,薑呐衣趕忙點頭,深呼吸了一下之後,高聲喊道
“染茗”
神光天降,薑呐衣消失不見。
“這是”
北北看懵了。
九祭桂靈體卻是若有所得,“你是想用他,將人從裡麵,喚回來”
染茗遺址中死去的人,不會真的死掉,而是會回歸到進入前的位置,這有利於斬神官試煉。
而這一點,聖神殿堂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在道穹蒼的思慮下,指示著人驗證過了。
“九祭大人明鑒。”
道璿璣摩挲著座椅扶手,自語般道“不用彆人,你們仨隻需拖住他,愛蒼生一歸,徐小受定當伏誅”
這一擲地有聲之言出,九祭桂靈體終於明白,原來道璿璣敗後並無驕狂,已不敢再小覷徐小受。
她將之當成了十尊座在打
她要引成熟體的十尊座,對那道穹蒼說過的,有十尊座之資,卻尚未完全成熟者,予以滅絕行動
“本宮,有失考慮了。”
九祭桂靈體沉吟了下,為之前的質疑而道歉,她認可了道璿璣的這個解釋。
畢竟如若連十尊座都殺不死徐小受,此子再無人可製,真得聖帝齊齊屈尊了。
“可行麼徐小受善跑,道殿主善追,之前不也沒追上”北北不是很看好。
“他不會跑。”道璿璣平靜道。
“為何”
“因為他師父,在我們手上。”
北北一愣,忽然不寒而栗。
璿璣殿主和道殿主雖為兄妹,但確實是兩種性格,兩個極端。
“那萬一萬一”
北北連續用了兩個“萬一”,她還是一貫的道殿主思維模式,問道“這也生了意外,徐小受跑了呢”
道璿璣這下不語了。
她那空洞的眼神,看得北北心頭發悸。
在九祭桂靈體將孩子拉到身後去時,她才漠然收回了目光。
“北北。”
“嗯”
“你不知道吧,八尊諳人生中唯一一敗,便是敗在了本殿計下徐小受,能出其右”本章完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