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言行舉止,是如此的信手拈來,理所當然。
以至於當下試圖進攻又感覺有哪裡不對勁,因而不敢下死手的寒爺,真給喝住了。
寒爺動作一停。
下一秒惱羞成怒。
“你個小娃娃,真當自己是十殘劍鬼轉世是吧,本大爺今日非宰了你不可!”
寒爺冰翼化錐為掃,不再保留,真想給陳潭來一記惡狠狠的教訓,以泄不赦廳之恥。
徐小受恬然望著那攜勢襲來的寒爺,麵色波瀾不驚。
他並起了雙指,緩緩伸入懷中,從元府世界中夾出了“八字令”,咻一下猛擲於地。
“八字令在此,見令如見人!”
“給我跪下!”
鏗一聲響,那黑色令牌幾乎是貼著寒爺的腳前邊緣射入大地,用力之巨,於地麵崩開了一道狹長的裂紋。
劍念的氣息,由此彌散而開。
大殿驟然安靜了。
“吱——”
寒爺像是一腳猛踩住了刹車板,任憑上半身驟然前仰,腳下卻戛然而停,根本不敢越過由八字令崩開的橫長裂紋半分。
他終於收回了勢,臉色卻漲得一陣潮紅。
最後憋不住,“噗”一聲,張口就噴出了濃濃的逆血。
震撼、惶恐、驚疑、不安、悸動……
種種情緒,紛至遝來。
這一息間,寒爺臉上的表情至少變幻了數十種。
最後他大眼圓睜,臉色定格成了青白夾紫,腮肉抽動,痙攣不停。
“你……”
寒爺背後冰翼嘭一下就消碎了,大口喘氣,頻頻搖頭,不可置信。
他掃量一眼陳潭,又低眉看向那八字令。
“你……”
仔細端詳著八字令,寒爺渾身血色像是一下被人抽乾,連身軀都變得冰冷無比。
“不!”
“這不對!”
“不應該是這種發展……”
寒爺根本不敢相信,再次抬起頭來,死死盯著陳潭,像是要從這年輕人身上,找出一點自己熟悉的痕跡。
“你你、您……”
結果越看,他越惶恐!
徐小受表情淡漠,目中不帶絲毫感情,恬然出聲。
“跪下。”
“你……”
“說了,跪下。”
“不……”
“要我說第四遍嗎?還是說,你得站著,才能冷靜?”徐小受負手昂胸,下巴微抬,感覺自己這一刻就是上……呃,聖帝。
從寒爺刹車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
這人,他拿捏定了!
“嘭。”
寒爺顫著膝蓋,剛修複好不久的雙腿終於繃不住,軟倒跪下了。
他並沒有覺得半分屈辱,像是隻有這樣子,才能更好的去瞧看一眼八字令的真假。
因而一跪,他立馬俯身,一隻半條手伸出,就要捧上八字令。
“你敢動一下試試?”
寒爺哢一下當場成了冰雕,一隻半手停在了八字令外邊,不敢再摸上。
他頭低得極低,像根本不敢高過那八字令半分。
而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下,他也終於瞧清了那八字令的細節。
展現在自己眼前的,不是有字的那麵,而是刻著圖案的另一麵。
那是個身形曼妙的赤身女子,抱膝垂首,我見猶憐,其四肢之上,有著沉重的鐐銬,鎖鏈則蔓延至令牌的邊緣處,像連通了天地大道,永世沉淪。
“這不可能!我日他大爺的!”
“這小子什麼來曆,這絕對不可能!”
“啊啊啊啊——”
寒爺瘋了,心聲幾乎是歇斯底裡在嘶吼著。
然這一刻,他卻已明白那令牌不是作假,其上有著獨屬於那惡魔的氣息……令牌,絕對是真的!
寒爺跪著,顫顫巍巍抬起頭來。
這一回他看到的,已不再隻有陳潭那平平無奇的臉。
這家夥的身後,多了重重幻影。
那是虛空島內島臣服的諸聖。
在那諸聖之上,有一青年腳踩魔帝黑龍,劍指白脈三祖,桀驁到了極點,放肆到了極致。
而偏偏,在他之下,無人敢吭聲。
哪怕是高傲的魔帝黑龍,也得垂下龍首,當那人的坐騎。
便是昔日裡無所不能的白脈三祖,於彼時也順從如貓,乖巧可憐。
在那等畫麵下,他寒爺……不,他小寒,甚至還隻是一個背景板,屬於底下諸聖之一,隻敢偷摸著瞄上一眼,屁都不敢放一個。
“冷靜了?”
“冷靜了。”
“能好好說話了?”
“能!一定能!”
鏗一聲,徐小受拔回了八字令,小心擦拭著,然後收好,“那就起身說話吧,半聖跪著,也太沒麵了。”
看著寒爺順從無比的起身,不時還偷摸著瞄上自己幾眼,徐小受表情依舊恬然,心下卻是五味雜陳。
這破令牌,未免也有點太好用了吧!
徐小受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當下感受了。
很爽!
但爽得不是很徹底。
因為徐小受明白,寒爺敬畏的不是他,而是這令牌背後代表著的另一個人——八尊諳。
可即便如此,單憑這一枚破令,徐小受已經訓下了太多人。
封於謹、玄無機、寒爺……
這一個個的,半聖起步,聖帝封頂。
特麼的正常人白日夢都不敢這麼去做啊,自己就靠八尊諳給的一枚令,訓下了這麼多人。
總有一天……
徐小受發誓,總有一天,他不需要這令牌,也不需要偽裝,就頂著聖奴徐小受本尊的臉。
他也要做到如此,讓人望而生畏!
“陳、陳兄……”
“扭扭捏捏像個娘們,叫我陳潭,或者你之前怎麼叫怎麼來,就當不認識這八字令。”徐小受皺眉。
“我……”
本大爺也得敢啊!
寒爺心頭生草了,畏畏縮縮道:“本……呃,我有個問題……”
“你是不是還得舉個手,然後出去也這樣,讓人看出來端倪?”徐小受劈頭就罵。
他見寒爺這麼怕,連玄無機都不如,都直接上手了,戳上了這大白鼬的腦門。
“你有腦子的嗎?我先前察覺到你身份不對,透露出了‘白脈三祖’,你就是這樣來試探我的?”
“你被饒……呃,追殺,你打不過,你跑出來,你遇上個古劍修你就想殺?你是有病還是咋的,在內島被關傻了?你不知道當今時代,最不能惹的,就是古劍修?”
“虧你還是個冰係半聖,哦,冰係還有你這麼暴躁的人……鬼獸嗬?特麼冰鎮過的腦子還能這麼衝動,你想過你的任務沒有?你出來是為了乾什麼的,為了自由?為了殺人?為了爽?”
寒爺腦門都差點給戳破了,愣是噘著嘴委屈得不敢回應。
他淚眼巴巴的,突然就啪嗒啪嗒,從眼眶裡掉下冰晶來了。
“???”
徐小受都看愣住了。
這家夥……
尼瑪,有病啊!
你哭了?
你可是半聖!
你連無機老祖的一星半點都比不上啊,玄無機都沒你這麼卑微,他有時還敢頂嘴。
你這樣子,是怎麼被派出來執行任務的?
“陳……小子,你什麼身份?”
寒爺掉淚掉了一陣,忽然想起來這家夥不是八尊諳,隻是有他的令牌,反應過來後,他才連忙止住眼淚,張口就問。
“有你問話的份兒嗎?”
徐小受見寒爺能欺負,直接蹬鼻子上臉了,“我問,你答,敢再胡編亂造一句,老子宰了你。”
“噢噢……”
“你從虛空島內島出來的?”
“對。”
“你是哪一脈的?”
“尊主之下,無有派係,本大……我,呃……本大爺生是八尊諳大人的獸,死是他的鬼,絕對沒有二心……”
“屁!你不用跟我表忠心,我不是八尊諳,你就告訴我,你是誰的手下?”
“白脈三祖,神獄青石大人座下!”
“如此啊……”
徐小受眯起了眼。
白脈三祖,燼照老祖、七樹大帝、神獄青石。
所以,方才寒爺拿出來的那玩意,就是神獄青石賜下的聖帝至寶?青色的石頭……
“那東西,他給了你幾顆?”徐小受賊眼一眨巴。
“彆啊!”寒爺要哭了,唯唯諾諾擺手拒絕,“這不是我的東西,是神獄青石大人的,他隻是借用,隻有一塊,我是不能給你的,還有用處……”
徐小受望著寒爺委屈巴巴的表情,重重一個深呼吸,這才平複了心緒。
他娘的,就你這樣,長得又白又胖,性格又軟弱的,在虛空島內島那種瘋人院,那不得天天遭受暴擊?
難怪了……
難怪不赦廳那會初見,你就是個毫無架子的半聖。
難怪一破封解放出來後,你變得如此張狂、如此暴躁,敢情是壓抑了太久,否極泰來在釋放呐。
我,真服了!
但凡這位半聖端起點架子,徐小受都不敢如此對待。
但寒爺對比起封天聖帝封於謹,敢想敢殺敢做的無機老祖玄無機,好似本身就隻能稱得上是個軟萌可愛的小白鼬。
見了八字令後,他真硬不起來。
徐小受不打算罵他了,他自己都罵得累。
“說吧,把你的任務,一五一十道來。”
“包括神獄青石的計劃,你們在內島中有關白脈、黑脈的全部籌謀,還有你的同夥……你特麼絕對不是一個人,你肯定還有同夥。”
“全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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