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五大聖帝世家出手了,具體情況我們並不知曉,但吞噬之體發跡快,消失也快。”
“他留下的傳說不多,便像人間蒸發了一般,蹤跡和事跡,一並消失。”
“唯一讓人記住的,便是這位的體質了——吞噬之體,五大絕體之首,普天之下,僅此一位,也當之無愧。”
李富貴說著停下,像想起了什麼,側頭問道:“受爺可知曉,聖神殿堂也在研究鬼獸一事?”
徐小受眯起了眼,想到了白窟中遇見的那少年紅衣,“略知一二。”
李富貴點點頭,若有所思,道:
“聖神殿堂抓住了大量鬼獸,有研究也很正常,隻是目前還沒有任何風聲出來。”
“戌月灰宮都有成果,我是不信聖神殿堂沒有成果的。”
“所以說不怕他們弄出動靜來,怕就怕他們一聲不吭,突然來發大的,那就很可怕了。”
“我會注意的。”徐小受聽出了李富貴話語中若有若無的提醒,記下後轉而問道,“你說戌月灰宮有了成果?”
“對。”李富貴望來,認真道:
“風蕭瑟就是很明顯的成果,出於戌月灰宮,必然契約鬼獸,但他已經不需依靠製戌物了。”
“這種情況下,隻要他不主動展露鬼獸之力,不被聖神殿堂的人看見,那紅衣也拿他沒辦法。”
“大背景,戰力強,和鬼獸完美契合,可能擁有的特殊能力……”
李富貴一臉唏噓,“除了暗殺,我不知道紅衣有什麼方法能拿下諸如風蕭瑟這類新型成果,至少明著來肯定不行。”
徐小受恍然。
所以這就是風蕭瑟為何敢大搖大擺走在虛空島,還不隱藏身份的原因?
確實,背靠南域風家,七劍仙都是他們排出來的。
聖神殿堂要動這個不知真假的風家叛徒,就得麵臨南域兩大霸主,南域還不是他們的地盤。
所以,得三思而後行。
“受爺。”
李富貴語氣嚴肅了些許,提出自己的建議:“待會兒出去之後,風蕭瑟可不殺,他能利用,活著比死了有價值。”
“怎麼說?”徐小受一下很想聽聽這位的見解了。
李富貴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氣,他看到了受爺對自己的看重,當下認真陳辭:
“戌月灰宮的主戰派,隻針對聖神殿堂的紅衣,他們本就不是我們聖奴的敵人。”
“八尊諳大人一直在尋求合作之道,隻是戌月灰宮現任宮主是白胄,是守舊派的人。”
“聖奴的宗旨和白胄的想法截然相反,所以白胄宮主拒絕了。”
李富貴臉上有著遺憾,接著道:
“守舊派的人,主要目的是在紅衣的壓迫下,尋找一種溫和的解決問題的方式。”
“他們遵循的,是戌月灰宮建宮之初最原初的宗旨,為了保護絕大部分的鬼獸。”
“和紅衣、和聖神殿堂發動戰爭,絕對死傷無數,這是他們不願意看到的。”
徐小受聽得皺眉,忍不住插一嘴,“可紅衣的行動從沒停止過。”
李富貴嘴角一抽,瞥了無知的受爺一眼,不留痕跡的快速回答道:
“是的,紅衣針對鬼獸的行動從沒停止過。”
“但因為戌月灰宮守舊派存在的關係,紅衣幾乎沒有正麵、大規模的針對過戌月灰宮。”
“而這,也是雙方都保持生力,賴以同存的憑借。”
徐小受聽懂了。
因為那位宮主是白胄,是守舊派,所以一切都還可以談。
但如果戌月灰宮隻剩下主戰派,那大家都可以放下一切顧慮了,直接開戰。
非是你死,便是我亡。
可無論哪一方沒了,另一方必是元氣大損。
這個時候,背地裡虎視眈眈的狼群們,也便可以動了,譬如聖奴。
“那位宮主,跟老八應該很不對付吧?”徐小受笑了,隨口一提。
李富貴驚異瞥了受爺一眼。
好快的反應!
他分明一點都不了解戌月灰宮的事,就跟不了解半月居、花草閣一樣。
可就幾句話的功夫,便能理出來白胄宮主的立場了?
“是的,很不對付!”
“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至少白胄宮主表現出來的,隻能是不對付!”
李富貴又在心裡頭給受爺添了一條“多智不止近妖”的評價,再道:
“可白胄宮主也是一個有野心、有想法、有能力的人。”
“他也在找尋那可以解決問題的正確答案,並且作出了行動。”
“那,便是虛空島內島!”
“內島?”徐小受還以為那答案是自己呢,畢竟貪神都送到了自己嘴邊了。
李富貴點頭。
“就是內島!”
“強大的鬼獸,有的甚至完全殺不死,隻能鎮壓。”
“在知曉了虛空島內島鎮壓的大量鬼獸有逃匿跡象後,白胄宮主便開始行動了。”
“他的行動很隱秘,我們之所以知道,還是因為您。”李富貴定定望著徐小受。
“我?”徐小受一懵。
“是的,白胄宮主率先找的,便是從內島逃離的鬼獸,隻不過成效一般。”
“因為要論內島,就離不開八尊諳大人,他才是黑白雙脈之主。”
“而能從內島逃出來的鬼獸,大都接受了幫助,領了八尊諳大人的任務,很少能靠自己能力主動逃離的。”
“白胄宮主,或者說守舊派的人,成效最好的一次,就是差點找上了封天聖帝。”
“這是他們距離成功最近的一次,因為黑脈的人不太聽話。”
徐小受回憶起了無法無天的灰霧人封於謹。
這家夥身上,是半點領了任務的痕跡都看不見呐!
從一開始就寄生在莫沫體內。
後在天桑靈宮這個聖奴的根據地裡,借著大招牌,默默發育了好多年。
最後被自己發現,打出來了原形,趕忙逃離,又不知道哪浪去。
要不是八宮裡戰役結束後那波,八尊諳親自出麵,要他跟著自己,恐怕封於謹還在不知道哪處逍遙呢!
而說是說要跟著自己……
莫名其妙的,這家夥又跑不見了。
封印屬性、前聖帝修為、還脫離了禁法結界回到了大陸上……
嘖嘖!
換做是我,我也無法無天,逍遙自在!
徐小受突然懂了封於謹的心態,那次被八尊諳逮到,他心情肯定如吞屎一般難受吧?
“還好八尊諳大人及時中斷了他和戌月灰宮之後可能會有的聯係。”
“否則,這個人或許就真要被弄走了。”
李富貴還在說。
他的話同徐小受所想的一樣。
但卻是以另一種角度,站在了大局之外、棋手位置,給徐小受成長經曆上所遭遇的一切,作出彆樣解釋。
從天桑靈宮,從外院風雲爭霸開始……
這局,竟然就已經存在了,並且一直不停在轉!
隻是以前徐小受身在局中,完全看不到這一層。
現在他高度到了,自然而然的,便能接觸到這全新的一麵,回顧過往,也多了不同理解。
“白胄宮主的計策失敗了,但他也不是一個甘於平庸之人,所以,他找上了您。”
李富貴發現自己說的這些,受爺好像真的是第一次聽。
難道八尊諳大人從沒給他講過這些麼,那他一直以來,也是被當作棋子在用啊!
隻不過……
從方才看到受爺的多重奧義陣圖,以及八字令,還有他那離譜至極的戰力後。
外加八尊諳大人親自要求的,宣傳“受爺”之名。
李富貴輕易就能讀出來高層的意思,這是要把受爺當棋手培養了。
自己若抱有小覷之心,橫死當場都不是沒有可能。
李富貴的態度很謙卑,從始至終都隻有謙卑,除了聽到“抵足而眠”。
包括一開始雙方都還沒有相認,他就能開跪——從認出受爺身份起,李富貴就端正了自己的位置:隻是下屬,不可僭越。
“焦糖糖您肯定認識,她就是守舊派的人,很大程度上,代表的就是白胄宮主的意思。”
“封天聖帝他們得不到,便想到了利用您——這正是我們找到白胄宮主出手痕跡的突破口。”
“焦糖糖將貪神給了您,是因為她從您身上,看到了同守舊派相差不大的理念。”
“這是白胄宮主樂意看到的,卻也是有彆於聖奴宗旨的。”
李富貴小心翼翼斟酌著措辭,因為他現在的話,已經很大逆不道了。
“八尊諳大人的做法很激進,他甚至直接和聖神殿堂開戰,但您不大一樣。”
“隻論鬼獸和紅衣之爭的話,如果用得好,您就是戌月灰宮的一把劍,為他們開道的劍!”
“且您還是不八尊諳大人,還在微末之時,沒那麼鋒利,行事作風也同八尊諳大人不儘相同。”
“這是白胄宮主最喜歡的人,而您的立場,從接受貪神那一刻起,也已經注定了。”
“和鬼獸有染,羈絆一成,便再無法撇清!”
徐小受默不作聲聽完了李富貴帶著全新見解的一連番話,消化完後隻剩一聲長歎。
“唉……”
太繞了!
這兜兜轉轉扯出來的又一個局,未免也太大了些!
大陸五域之人不敢和鬼獸有染,莫不是不止因為紅衣,還有戌月灰宮,或者白胄宮主的這一層關係在?
這特娘的……
太臟了!
玩戰術的,個個都跟老八一樣臟!
要不是有個南域的人過來,還是自家人,還是個聰明人,現今自己都還沒能解開這個結!
或許,還要因為貪神會煉丹,而洋洋得意……
徐小受越看這個李富貴,眼睛裡的喜愛,就越藏不住。
他太需要這個人了。
有認知、有高度、見解還深刻……完全可以當做鏡子來用,以窺自弊。
“如果你是我,你會如何破局?”徐小受問。
李富貴苦笑了一聲,回眸指向冰霜世界的外邊,無奈道:
“受爺,您肯定有答案了,何必考我呢?”
“守舊派的人怕被八尊諳大人利用,所以看中了您,是因為您對待鬼獸的理念,以及當時表現出的潛力巨大。”
“那麼如今看見了您潛力釋放後,化作了強大戰力的風蕭瑟,作為主戰派一方的代表,他若知曉了貪神的存在,非是您敵,就是您友了。”
“所以歸根到底,受爺您才是戌月灰宮唯一敢且能接洽的人啊!”
頓了頓,李富貴由衷一歎,唏噓道:
“主戰派要統一戰線,必先清除守舊派;守舊派以您為劍,方可破紅衣之困局;您以風蕭瑟為鑰,則可啟用主戰派的力量,反製白胄宮主。”
“這,不就是受爺您一貫在用的帝王術、製衡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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